比不包好。包多了总比不包好。
甄宝玉看着女人身上里三层外三层棕衣似的包裹,心里泛酸。不知酸哪个。
总之也去西葬场了。
到了那里就看见屍体们残缺不全,有的半埋在泥土里、有的被拖了出来。护食的野狗和鸦鹰瞪他们。鼠鼬之类在地上窜。蚤虫之类的小东西也跟着蹿忽然有大型的动物跳起来,逃跑了。是人。是活人在这里搜死人的身体,想发一笔死人财。
甄宝玉头皮发麻。
是这个死人的城,促进了瘟疫的繁荣昌盛。死亡在这里发酵,去产生更多的死亡。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首先,实行严格的空间隔离:封闭城市及其郊区,严禁离开城市、违者处死,捕杀一切乱窜的动物;将城市分成若干区,各区由一名区长负责。每条街道由一名里长负责,严密监视该街事务;如果他离开该街,将被处死。在规定的一天,所有的人都必须待在家里,违者处死。里长本人从外面挨家挨户地锁门;他带走钥匙,交给区长;区长保管钥匙直到隔离期结束。每个家庭应备好口粮。但是沿街也设立了通向各所房子里的木制小通道,这样每个人都可以收到分配的面包和酒,同时又不与发放食物者和其他居民发生联系。肉、鱼和草药将用滑轮和篮子送进各家。如果人们必须离开住所,那就要实行轮流的办法,避免相遇。只有经受训练的士兵可以在街上走动,将死人搬走,并且烧毁。
前面的事情都还简单,但是土葬习惯的人面对火葬非常不安。火葬对他们来说是不道德的。本来死人埋进泥土里是为了滋养庄稼。但这本心在漫长的进化中被扭曲和美化、乃至神圣化了,还被纳入祖先崇拜的范围之内。改变土葬方式就好像渎神一般。有的区域暴动了。
这次,不管甄宝玉再善良,也只能选择出兵镇压。
镇压本身不是问题。镇压之後怎麽处理才是问题。全五花大绑看管起来太浪费人手。杀掉的话好像又有点为了不瘟死人,所以要把人杀死?甄宝玉觉得这逻辑不顺。
“但是他们用危险方式伤害了别人的安全。”女人这次竟然无情了,“军规中该怎麽处置?”
“斩立决。”小军医背得还挺顺溜。
“”甄宝玉从来都是墙头草,这次倒得挺痛苦,但还是倒了。
为了火葬而暴动的那些人眼看着被镇压了,感觉等待着自己的肯定是严酷无情的处罚,非常害怕。他们害怕之下的行为有点特殊。嗯,他们开始杀家里的女人和小孩,重点是女人和女性的小孩。
“为什麽!”刚发现女性屍体的甄宝玉简直要崩溃了。?
“怕女性落到敌人手里生不如死。”小军医淡淡道。
那个女人则开始要求大家赶紧进去救女性家属们。结果一些女性家属还真怕被他们生不如死,奋起反抗,又成了“以危险方法干扰防疫秩序”的现行犯。副将这个时候终於强行上场,把人无差别的全给杀掉。女人并没有退缩,还是在努力救妇孺。尽管救着救着就救出了现行犯最後还是救出了几个。
其余的就被副将杀了。
救出来的那几个,跟军队都有杀亲之仇,说起来简直不能留。就算不仇恨,心里的疙瘩也难解,搞不好得憋疯了。甄宝玉想去安慰安慰她们,对着野猫般的女性无从下手,想派个女人去知疼着热对症下药的开解,小军医说你不用操心了。那女人已去了。
然後那些妇孺们也太平了。甄宝玉以为那女人使了什麽软磨功夫,有心要请教一二,谁知打听下来,那女人不过再次写明纪律,非常时期实行军管,有扰乱秩序防害控疾的,轻则监禁,紧急与严重情况下击毙。谁犯都是这一个下场。
理是这个理。甄宝玉总觉得太过冷酷了。她的听众也是如此。当时就有人冲她发火。
她这次没有反驳。就安静的、给予全部注意力的,聆听。
只是不能动手。军兵们保证了秩序。愤怒的人们只能用声音来发泄。只要是说话,她听着。
先是有些人不敢说话,有人豁出命去嘶吼,都听不清说什麽。後来看嘶吼的没有受罚,真的是任说的样子。有人觉得自己说得更清楚,也开口了。最後所有人的声音都混在一起,谁也听不清谁的,连自己的都听不清了,只是扯着嗓子发泄。再後来,有人说不出话来了,还有人在说,这次说得清楚一点了,他们自己又有人不同意自己这边有人说的话,吵了起来,几次要打架,被军兵拉开,照着女人的指示,不打,就是死死的抱着,用身体压制。满身穿了防疫的厚衣服,连脸也遮着,倒也不怕抓挠了。
吵过几次、哭过几次、压制过几次,整整闹了一天。人都没力气了。暖暖的米汤香飘了出来。他们想喝口热乎的了。这时候女人才道:倘若觉得如今这样处置还不够合理,以后慢慢想办法。我们都是人,不完美也是正常的。但如何能够更好,如何能够有这样的实力、底气,在不伤害人命的情况下,控制秩序,治疗疾病,这却不是血气上涌杀几个人能办到的。杀人易,救人难;毁灭易,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