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师父收了四个徒弟,我排行第四,头上有三个师兄。
大师兄隋臻是木水双灵根,是性子温和的翩翩君子。
二师兄裴应火性单灵根,听说他原是人间富贵人家的少爷。
三师兄江靳则是风灵根,长了张娃娃脸,性子也有些孩子气。
但身为四弟子的我,是个没用的伪灵根。
我与他们不同,他们上山拜师是为成仙,我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师父收我做徒弟,不是因我有多厉害的灵根,是因我八字奇特,似乎命中注定是他第四个弟子,且看我手脚麻利,适合替他打扫屋子。
2.
虽然我处处不如师兄们,师父却对我最为亲近,大概是因我常常进他屋里打扫罢。
师父呷了口我泡的清茶,问我:“阿枝,你可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书卷,拱手对师父说:“是修道秘籍。”
师父说:“以这本秘籍来修炼,可事半功倍。”
我说:“这样啊。”
说罢,我就帮师父把地上乱扔的秘籍都收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回了它们原本该在的位置。
师父看着我,说:“你刚刚过手的任何一本秘籍,都是仙界有价难求的。”
我说:“……所以师父为什么要把它们乱扔?”
师父沉默了会,问我:“阿枝,你拜师不为修炼成仙,就真是为了混口饭吃?”
我茫然地点点头。
我师父叹了一声,又道:“罢了,修炼得慢些也不是大事。你去看看你三个师兄近来修习得如何,同门之间不可有嫌隙,莫要让他们起争执。”
3.
三师兄整日乱跑,二师兄又不如大师兄好说话,我思来想去,先去找了大师兄隋臻。
隋师兄喜静,住所近水,是风雅之人。
我怕惊扰他修炼,一路上走得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甚么动静。
然而今日他的住处却热闹得很,我尚未接近,便听到了三师兄的声音。
三师兄似是不太高兴,声音听着都有几分委屈:“都是师父的徒弟,凭什么你们二人能去,我就不能?”
随后是二师兄裴应的声音:“江师弟性情急躁,师父怕你坏事。你还是好好修炼一番心性,再来找我们争论罢。”
“一定是你在师父面前讲了我坏话,”三师兄冷笑道,“我们堂堂正正比一回,看看是谁有资格去到那处。”
听着他们似乎是要打起来的样子,我想到师父的嘱托,连忙飞身翻墙进了院中。
我没控制好落脚点,不慎一脚踩翻了两位师兄摆好的棋盘。
正在一旁看琴谱的大师兄抬起头看我,微微笑道:“阿枝也来了。”
我看了看另外两位师兄的神色,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先离开为好?”
三师兄江靳抓住我右脚的脚腕,道:“你来做甚?又是师父叫你来的?”
我点点头,说:“他让我来看看师兄们修习得如何。”
几位师兄都在这,是好事,我不必再跑别的地方了。
“次次都来问这个。”裴师兄笑了声,说,“你回去就同他说,我们三人关系极好,没有嫌隙,修习不舍昼夜,十分刻苦。”
我点点头,想从桌上跳下来,江师兄却不松开抓着我脚腕的手。
他顺着我的脚腕往上摸了一把我的小腿,才将手收回去,道:“荀师弟寻常定是没有好好吃饭,才会这般瘦。”
我跳下来,坐到旁边的石凳上,辩解道:“我分明顿顿都吃得比师兄们多。”
“那师弟还要再多吃点,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的话,以后都得当个小矮子了。”江师兄弯着眼睛笑说。他说罢,顿了顿,忽然问我:“师弟想不想一起去天……”
他话未说完,便被大师兄打断了。
隋师兄放下琴谱,对我道:“阿枝,你莫要跟着江靳瞎混。”
裴师兄也跟着点头,微笑说:“江师弟,你可莫把祸乱引到荀枝师弟头上。”
他们二人说完,三师兄就涨红了脸,愤愤地说:“我如何会那么做?你们不带我,也不带荀师弟,独自去那地方寻好东西,还不准我说甚么了吗?”
他说罢,便抬掌引风拍向裴师兄。
裴师兄抬头瞅他一眼,风动之间,院中便跳起了一簇火光。
隋臻师兄阖上琴谱,他院中的藤蔓延伸上石桌,牵制住了裴应和江靳师兄要打起来的手。
紧接着三位师兄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我尚未听明白,他们就不分由说地打作了一团。
4.
回去后师父问我师兄们的状况,我想了想,还是昧着良心说:“师兄们团结和睦,几乎好到可以同床共枕。”
师父听了之后,抚了抚长须,摇头道:“其实也不必好到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