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暄身似闪电,健臂一伸,稳稳地接住他。
人砸在他怀中,也砸在他心里。
憔悴的面容带着病态的红晕,双眼紧闭,呼吸急促,额上渗出一层细汗,体温升高,显见是中暑了。
“原地休整一个时辰。”他冷着一张俊脸,传令下去。
早有人,在树荫下铺开席子,萧明暄弯下腰去想把人放平,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松手,干脆抱着他一同坐下。
无视众人惊疑交加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栽得彻底。
采薇拿来薄荷油,萧明暄伸手接过,蘸了一点点,小心地揉在他额角。
那天不欢而散,唇上被咬破的伤口已经愈合,无论在他身上心中,自己连个印子也没留下。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他心术不正想给萧明玥戴绿帽子,他们本可以相安无事到京城的。
现在可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人家犹自云淡风轻、心无挂碍,只有他意动情生、念兹在兹,不知何计可消除。
萧明暄垂下眼睑,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小到大众星捧月,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张狂霸道的性子连太子都要避让三分,却在他的小郎君身上碰了钉子,平生首次品尝到求之不得的滋味。
顺风顺水惯了,突然遭遇挫败,自然无法释怀。
原以为不见面就能渐渐淡化这种执念,谁知道夏云泽偏要节外生枝,折腾出这么一场事故来。
真是个讨债的冤家,非要把他按在榻上狠狠打一顿才能解气!
萧明暄叹了口气,压下胸中狂躁的冲动,叫人拿来消暑的药丸给他服下,手指轻弹他的脸颊,低声说:“算了,暂且放你一马。”
入东宫就入东宫吧,等太子一命归西,人迟早还得落到他手里。
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揉搓?
只会强取豪夺的萧明暄头一次体会到欲擒故纵的乐趣,一味粗蛮达不到目的,那就使些水磨功夫,只希望小皇嫂知道他的心思之后,不要感动得哭出来才好。
夏云泽眼睫轻颤,已经醒了,但是他不敢动,生怕不小心戳着这小祖宗的肺管子惹得人狂性大发,到时候还是自己倒霉。
同时暗骂自己多此一举,缩在马车里当咸鱼保平安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跑出来招摇过市,还那么恰到好处地晕了一场。
简直就是撩而不娶,藕断丝连,欲迎还拒,渣男本渣!
连他自己都觉得在绿茶吊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只盼萧明暄早日从错恋中清醒,回到他笔直笔直的康庄大道上去。
虽然这壳子才十六岁,可是他穿越之前都二十四了,就总觉得有责任把小朋友们照管好,不能放任对方一脚踏上不归路。
我还是别出来惹人眼了,天热大不了在马车里打赤膊,反正也没人看得见。
他脑袋还是有点晕,肌rou男的怀抱又结实又温暖,让他心里并不想、身体却老实得很,倦意上涌,又睡了过去。
完全不知道他这个小叔子不仅没死心,还开始暗中筹谋要怎么弄死太子让他变成小寡夫。
公众形象很重要
谢天谢地,萧明暄总算人性未泯,剩下的行程虽然还是赶路,好歹没再二倍速快进了,再加上队伍已经越过绵延起伏的群山,道路平坦,沿途还有星罗棋布的村镇可供歇脚,让夏云泽迅速满血复活,吃好睡好Jing神好,无忧无虑无烦恼。
萧明暄也不刻意避着他了,冷淡客气彬彬有礼,每次交谈都保持着至少三尺距离。
整个人沉稳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飞扬跋扈,让夏云泽不由得感叹失恋使人成长,小狼崽终于要做个人了。
至于他自己,虽然两辈子单身狗,曾经也体会过暗恋失败的滋味,与此时的心境虽然是不同的配方,却是一样的味道。
习惯就好,对谁都好。
夏云泽体力恢复了,骑术也跟着Jing进了不少,一天总有两个时辰在马背上颠颠地跑,手里拿着小皮鞭心里很好奇,一路饱览岐国的风物民俗。
与郴国的农耕社会不同,岐国是由诸多的游牧民族部落聚居而成,曾经在草原上逐水而居,如今皇庭定都隆堰,也开始鼓励人民固定住所,盖起碉房院落,开恳荒地种庄稼养牛羊,不再四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