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舒拉黑完那疯子之后,心里便没有自杀的念头了。
就因为那神经病,刚鼓起的勇气就泄了下去。
孔舒真的想要自杀,因为他觉得太累了。那些“迟到早退逃课打架”的头衔安在他身上已经很久了,只要班里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大家首先就会想到他:“不会是孔舒吧”“感觉就他会这么做”“我觉得你说得对”......
对个屁啊,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他做了,一群神经病。
孔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孤立,他只是没有讨好班长,成绩差了点,特立独行了些,有错吗?有错吗…
孔舒开始怀疑自己,那些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统统变得可笑不堪,流言蜚语成为离心的箭一根根地向他射来。
孔舒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异,他被判给了父亲,像个物品。父亲又娶了比自己小十岁的老婆今年还生了个儿子。孔舒从没去过,每个月要点钱自己住在外面,反正他们不待见他。
这些其实都不是击碎孔舒生的欲望的事。只是在近期他接到医院的电话,让他去认尸体。他恍恍惚惚地去了,揭开白布的刹那,是被江水泡肿的母亲,脸上全是晕不开退不掉的淤青。
那一幕,孔舒永远都不会忘记。
派出所的人告诉他,她是从xx大桥上跳下去的,因为当时是半夜几乎没有人发现。
原来,放弃生命这件事,是转瞬之间就可以决定的。哪怕是晚上漫天的星光和周遭的灯河,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了百了,这个词在孔舒的脑中成了形,突然变得熟稔起来。
所以,孔舒想到了自杀。
孔舒那天晚上是想烧炭的,那样干净,但被那疯子打断以后他细想这不利落,还需斟酌。
他靠在窗边的小床上,周围七零八落的啤酒罐堆着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星星这么亮,有一颗会是他的母亲吗?
“咚咚咚”门外是敲门声,孔舒看了时间,十一点多,心想定是哪个喝醉的酒鬼敲错了门吧,于是他没理睬。
过了会,敲门声又响起,“靠,谁啊?”孔舒不耐烦地喊道。
“我。”
“你谁?”
“你不认识我。”
“既然我不认识你,你找我干嘛?神经病啊!”
“可是我认识你。高二(11)班的孔舒,可以开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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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黎淼去找孔舒这一决定下得有些仓促。
但是他害怕孔舒真的自杀了,若是从明天开始在高二(11)班的后排再也看不到孔舒趴在桌上睡觉,那黎淼真的会恨自己的软弱与犹豫。
他和nainai留了张字条,然后根据IP地址,找到了孔舒的家:破旧不堪的居民楼,摇摇欲坠的楼梯和堆满杂货垃圾的走廊,黎淼没有想到孔舒会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303室。黎淼站在门口很忐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敲了下去。
第一遍无人应答。黎淼皱着眉敲第二遍,他想事不过三,要是第三遍还没人应他就报警。
还好,第二遍的时候,屋内传来孔舒的声音。当黎淼说完“可是我认识你。高二(11)班的孔舒,可以开门吗?”的时候,孔舒开了门。
和黎淼每日偷见他的模样几乎无差,颓唐落寞。
隔着防盗门,黎淼趴着看孔舒,手上没有伤口,脖子上没有,屋内也没有烧炭的迹象。还好还好。
“你谁啊!”
“我...我叫黎淼,我们见过,你还有印象吗?”见孔舒一脸茫然,他又接着说道:“就那巷子,你见义勇为那次。”
“哦。”
黎淼见孔舒把自己当作神经病对待,欲关门大吉时,他着急地脱口而出:“孔舒,你是不是要自杀?”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黎淼暗自感慨自己真的是个傻子,孔舒看自己的眼神因为这句话瞬间变得凌厉。
“你是谁?”
“我...叫黎淼,刚...刚自我介绍过了…哈哈哈”黎淼笑得很尴尬。
“哗啦”防盗门被打开。黎淼还没反应过来,孔舒便拎起他的领口按在墙上用劲。
“你他妈怎么知道?”
“我...我...”
“你个屁啊!你跟踪我还是调查我?你是变...”
“我担心你!”黎淼说这句话是闭着眼的,而后是无尽的沉默,黎淼又重复了一遍:“我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