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却是被唐珩额角上的一滴汗水吸引了注意力。
他的视线追逐着那滴晶莹的痕迹,流过哨兵的脸廓,又顺着脖颈滑下,淌过形状分明的前胸和小腹,最后洇进薄被之下更深处的布料中。
江封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明天跟我去一趟医院。”江封道。
被江封那双黑眸注视着,不知怎么的,唐珩突然回想起刚才梦境里的那股遍及全身的燥热。他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又皱了皱眉,硬邦邦道:“知道了。可以滚了吗?”
江封没有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他径直离开了房间。
留下唐珩有些愕然地坐在原位,带着十足防备的架势付与了空气,从而显得些许滑稽。
这个人,就这么,走了?
……
在那之后,唐珩睡得一直不安稳,像是害怕一旦梦得深了,就会重回那个闷热粘腻的梦中。
第二天一早,唐珩毫不例外地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了客厅。
当他看见另一个早已等候着的人的时,略微有些惊讶,但嘲讽的话语已经不过脑地脱了口,“首席向导也吃这种东西?”
他指的是江封手里的营养剂。
“嗯。”江封神色淡淡的。他将手中的空壳扔进垃圾桶,然后望向唐珩:“可以走了?”
“嗤。医院有什么好去的。”唐珩摸了摸鼻子,找补般地自言自语道,“老子又没病。”
江封没有接话,转身就往外走。
唐珩抬腿跟了上去。
……
飞行器早已经在地下车库中等着了,驾驶位上坐着的依旧是之前的司机小陈。他越过江封看到了唐珩,下意识地就开始戒备起来。
唐珩察觉到了这股敌意,有些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眼神肆意而嚣张,带着少许挑衅的轻蔑。
待二人走近了,小陈便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们间存在的Jing神连结。
虽然那脆弱的联系标示着这不过是一个暂时性的连结,但也足以让小陈看向唐珩的视线变得难以言喻。
“……首席。”小陈低声喊道。
“去医院。”江封没有多作解释,坐到了后排。
唐珩见这个哨兵又突然收敛下去,也不在意。他本来想挑一个远离江封的位置,但很明显,留给他的只有那个向导旁边的位置。
唐珩不禁又皱起了眉。他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就见那个向导抬起了眼,朝他投来一记冷冷的眼光。
“哼。”
好像不往那个位置坐,就像自己怵了他似的。左右这个向导和自己建立了连结,有什么好怕的?
唐珩冷哼一声,继而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江封身边,然后向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飞行器行驶了没多久,唐珩忽地睁开了眼。
“你带老子去一员做什么?”他表情不善地看向江封,“开门,让老子下去。”
“还是那句话。”江封从屏幕中抬起头来,“跟我走,或者滚回禁闭室。”
小陈第一次听到首席说出这样的话,不禁用眼角余光偷偷地向后打量。
唐珩眼睛一瞪,顿时脾气上头,正要发作,却又看见往这里偷看着的前排司机。
如果真的起了争执,这个向导肯定又会用Jing神控制那招,根本不会给他半分面子。
本着不愿意在其他哨兵面前出丑的原则,唐珩勉强压抑住了内心的怒火,又重重地靠向椅背,闭上眼睛。
眼睛闭合三秒之后,他又机敏地看向身旁,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烦。
唐珩:“看着老子做什么?”
江封没说什么,只淡淡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屏幕上的文字。
对这个人的怒火,大多时候都像是拳头打到了一团棉花上,空落落的,一点都不得劲。
唐珩低骂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只是那眼神中的凶恶力度不遮掩半分,似是要将那特质玻璃望出个洞来。
……
“塔”是一个地理概念,与城东城西类似,但大多靠近城市中央,是大多数哨兵与向导最频繁的活动区域。为了方便对哨兵向导们的管理,塔的外围设立了一圈哨卡,除了身份登记以及必要的安检之外,盘查得并不算严,也没有限定明确的进出权限,却就此把哨兵向导与普通人泾渭分明地区别开来。
以哨卡为界,塔内是哨兵向导,塔外是普通人。
第三医院是唯一一家设立在哨卡之外的塔属医院,名义上仍归塔管辖,却也有很多普通人到此就医。
值得一提的是,七年前的一次改组,让它的正式名称彻底变成了“市中心医院”,但众人早已习惯了旧名,一般仍以塔属第三医院称呼它。
此时时间还早,但医院门口早已热闹了起来。一架毫不起眼的飞行器汇入排队的长龙中,不多时进了医院,朝着旁侧一个较为人少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