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很少接待这样急切的客人。
苏芷北冲进去的时候,哗啦撞翻了一个抱着簸箕的小尼姑,新鲜的茉莉花瓣洒了一地,像下过一场雪。
小尼姑急得大叫:哎呀!这是要晾干了给客人泡茶的!
苏芷北只能一边跑一边道歉,手忙脚乱地指使燕惊寒:你快帮她捡一下,我先去找我娘。话语还在走廊里回荡,人已经没了影子。
少女一路奔进禅房,出乎意料没有看见静宜师太的身影,倒是打扰到了念经的尼姑们给她指路道:静宜师太刚刚接见了一位施主,现在应是还在茶室。
她便又摸索着往茶室跑,猛然推开门,见静宜师太正独自站在里面收拾茶具,瓷器来回碰撞,声音清脆悦耳。
静宜此时没有犯病,因此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她回眸问道:施主所来何事?
苏芷北颤抖着叫了一声娘,吓得她后退两步:你说什么?那双本是清澈的眸子竟又泛出迷茫神色。
苏芷北靠近她: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大火?孩子没有被烧死是不是?
静宜像被人扼住喉咙,慌乱地躲避起来,但茶室本就狭小,很快被逼到角落:不要问我!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苏芷北坚定地握住她的手,靠近道:娘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停滞。静宜猛吸一口气,眼眶中盈盈亮亮逐渐含满泪水:婉婉?
这一句一锤定音,早得了消息守在门外的项栩激动地冲进来,高声喝道:恭喜殿下!母女相认,可喜可贺!走廊里候着长龙似的侍卫也一个接一个地高呼:恭喜殿下!
排山倒海的欢呼如巨浪一般要将小小的尼姑庵掀翻。可能所有人仍然无法确信苏芷北就是被烧死的婉婉帝姬,但至少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就足够了。
静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拉着苏芷北的手痴痴地笑。
少女看着静宜师太,她不怀疑自己从静宜的眼神里看出了父母式的怜爱,但可能是分离太久,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亲情,她们明明靠得那么近,却又匪夷所思地遥远。
等我通过了脉树承认,能把她接出尼姑庵吗?苏芷北问项栩。
殿下若愿意,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项栩笑道。
好。苏芷北回身抱住静宜师太,娘,过几日见。
静宜瞪着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把手放在少女背上:婉婉语调哽咽。
苏芷北确信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仿佛真的有某种血缘连接被唤醒:娘,保重身体。
茶室内的人鱼贯而出。
燕惊寒见屋内撞翻了一盆花,便走过去随手扶起。静宜似是也注意到这盆花,心疼地走过来,喃喃道:茉莉花要摔坏了。
两人一靠近,女人突然握住男人的手。燕惊寒大吃一惊,正欲抽离,却见她神情悲戚,深情地望着他道:婉婉
很难想象,在一个没有电话电脑的世界,八卦的传播速度会如此之快。苏芷北一行人刚走到项府门口,路人们都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至少殿下去赴夜宴的时候有了几分底气和保障。项栩宽慰道。
在这个全民沸腾的时候,玄城城东,最腌臜低贱的小赌坊里,一滩蓬头垢面的醉鬼被人踢了两脚,滚落到楼梯下去。周围摇骰子的声音稍微减弱,他听到人们大声说话打笑的声音。
有人说:新来的帝姬找到她娘了!真的是那个烧女儿的容嫔!
有人说:她怎么不跟她娘干一架,狗日的,打起来多好看!
醉鬼把肿胀的眼睛虚开一条缝,吊顶的光线从赌徒们摇骰盅的手臂间来回跳跃,晃得人眼花缭乱。
他把手挡在自己眼前,皮笑rou不笑地提起半边嘴角,啐出一口唾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李狗!走哪儿去啊!赖账啊!他背后的人喊。
但其实他们并不担心赖账,有酒瘾和赌瘾的人,就算是只剩两条胳膊,爬也得爬回这里来。
去要钱!醉鬼从喉咙里嘟囔出几个字,大爷我去要钱!
(楚国剧情太多了,正在努力加快进度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