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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觉容颜碍眼,把人赶回了家。
“你是求死?”容景站在床边,瞧着仪器上那规律跳动的折线,“你就不能平平安安的……”
容景还没说完,便被容舒打断:“平平安安的做个废物吗?”他的声音轻的像落下的蛛网,无力却带着一丝别样的坚毅,“我、偶尔也想做点什么,为了你们……”
“第二次了,容舒。”容景声音冷的像裹着冰渣子,他会怕那些人吗?需要他以这样的代价去换吗?
容舒听得出弟弟声音中的恼怒,他一直那样,不愿意服输,就算自己背下毒杀兄弟的名头,也不愿辩驳一句,当年明明是他自已自作主张一壶毒药与苏源同饮而下,而所有人就连容颜都以为是容景下手,连亲哥哥都坑害。
“这次不行了,上次的毒已经很勉强了,一直吃药、治疗,真的很痛,那让我体面的死掉好不好?”容舒的脸还那般年轻,然而鬓角却早早的生出白发,“这次容家的事,到我为止,谁都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容景将氧气罩给他戴上,阻止他继续说话,“你答应不死,我就答应你。”
容舒的身体没有那么差,可是他没有求生的意志,从10岁时,他差点害死容景开始,他便把自己的心锁死,那时的容景、容颜二人不知哥哥为何总是那么悲伤与痛苦,后来大概明白,这是心病,太过敏感善良的人,总是容易伤害自己。
对于一切都得弟弟扛着,他总是愧疚;对于无法在恶毒的主母面前保护弟弟们,他痛恨自己无能;然而弟弟不择手段的夺权,与他心中所求相悖甚远,他无法不站在一切为了自己与弟弟的容景那边,即使与心中良知相悖。
他给苏源喝下的毒,是压垮他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他本想在那次就这样死去,所以他才会只留下一份解药给了苏辰,而自己安静等死。容景甚至气得说过不救他,然而也不过是气话罢了。
“他们三个,我一个都不放过,除非你站起来拦我。”容景留下话后离开。
容颜乱成一团,却结合种种也想到不少,从许久前元诗的偶尔反常开始。
大概是容舒带来的悲切,终于让这个始终闹腾的家伙愿意安静下来,他趴在元诗床边:“想说说什么吗?我什么都愿意听。”
元辞等着容景归来,他跪在那儿捧着熏香,“家主,大少还好吗?”
元辞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脸色煞白,空洞洞的眼神不知道焦点放在何处,捧着熏香盒子的双手那般不稳。他怎么可能能拿稳这只能代表疼痛的东西?就算记忆真的能洗去,身体也会害怕的。
“你哪儿找的?”容景将盒子接过,问道。
元辞怯怯地抬头,“我一直记得放哪儿。”
“你是不是也很想走?”容景手指抬起元辞的下颌。
元辞瞧见了容景充满疲惫的双眼,道:“…是我求家主收下我和哥哥的,我不后悔。”
元辞还记得当年的情景。
他知道了一个秘密,他和哥哥,既不能姓容,也不能姓元。本为上任家主情人的母亲,偷情怀胎生下他两,却一直对元家谎称是容家的血脉。元家竟也被瞒住,许久后才知。那时准备悄悄处理他们,毕竟这是一桩丑事,偷情的产物被容家发现,元家如何立足?
他找上了容景,他说愿意给容家试药,不论生死,希望容家可以护住哥哥,守住身世秘密。
容景对他说:“来容家不是好事,试药不一定能活下来。”
元辞说:“我知道。”
容景说:“就算活下来,伺候我可不容易,我性癖奇怪,我会让你痛苦,因为那样我才会快乐。”
元辞说:“好,我可以,但是可以只是我吗?您有我,会足够的。”
容景瞧着那般高高仰头骄傲自信的孩子,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