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临前将房子打扫一遍,她马不停蹄地擦窗户,清理瓷砖缝隙,灯罩内部和水龙头等吉娜和爸爸平时绝对不会(以及想不到)触及的卫生死角。
吉娜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喋喋不休地说着几个月以来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但妈妈根本顾不上长谈,只能在间隙问一两句,或者感叹一下,应和几句。
“还没好吗?”爸爸抬起头来,妈妈和吉娜在眼前走来走去显然让他有点心烦,他语气里尽管并没有多少质问的意思,但那种催促和抱怨的意味却十分明显。
妈妈没回应,蹲在地上戴着橡胶手套奋力擦着地砖缝隙,几缕头发从发带里掉出来,垂了下来。
吉娜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吼了回去:“你都不来帮忙,有什么资格催我们!”
可话虽这么说,吉娜其实没帮上什么忙,因为妈妈叫她“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你在这里也怪碍手碍脚的”。
可今天是平安夜呀,她不想再埋首作业和研究中,只想跟妈妈呆着。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动手帮她了吗?!”听到这话,爸爸立刻把棋子丢到棋盒里,板起脸来回击。
“我有帮忙的!我给要送去艾达姑妈家的食物绑上了丝带!给妈妈递了工具,我还陪她说话了!”
“这点事情狗都会做!你也真够理直气壮的!我们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女儿!”爸爸站了起来,嗓门也变大了,脖子上青筋随着他的用力猛地一跳。
“狗都会做,你做了吗?!”吉娜好歹忍住了下面的“你比狗还不如”。
可爸爸还是气坏了,“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是谁这两年带着你,管你吃又管你穿?!”
“够了!别吵了!”妈妈直起腰来,忍无可忍的表情一闪而过,又被拼命地压制下去,恢复成平静镇定的样子,但吉娜什么都看在眼里了,觉得更生气了,恨不得把爸爸从这个家丢出去。
妈妈橡皮手套也没脱,从发带里漏出来的头发散在脸旁,显得既美丽又狼狈,“艾伦,你赶紧去换衣服,吉娜你也是。”
说完后,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脱下了橡胶手套和围裙,搂着吉娜的肩膀,上楼去了,爸爸则没动。
对吉娜来说,看妈妈换衣服是件很美好且赏心悦目的事。
妈妈身材纤细苗条,即便家里并不富裕,但她的穿着永远都很优雅,一干用具衣物永远散发着一股清爽的、淡淡的香味。
吉娜目不转睛看着妈妈梳那一头浓密的褐色直发,把它编成一根松松的斜麻花辫,拉过肩膀,末端用褐色的发圈绑好,再戴上红黑条纹相间的发带,紧接着又换上一件深红和黑色毛线织就的高领毛衣和深褐色的A字厚呢裙,露出了穿着黑色毛袜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
妈妈从镜子里看到吉娜的呆样,立刻露出有些尴尬和慈爱的表情来,“看我做什么?赶快换衣服呀,别发呆了。”
吉娜这才如梦初醒地把进门都没来得及换下来的霍格沃茨校服粗鲁地从身上一股脑儿剥下来,又飞速奔回自己房间把圣诞节要穿的衣服抱到妈妈房间来。
她猛地套上紧身黑毛衣,急火火换好牛仔裤和牛仔外套,一边还不舍得放过妈妈打扮的每一个细节:此时妈妈在毛衣外系好了一条米色丝巾,正对着镜子攃口红。
妈妈真美。她骄傲又幸福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能输,得配得上这么漂亮的妈妈才行。
“你的头发绑得是不是太紧啦。”妈妈看不下去了,只见吉娜梳头时狠狠扯着每一根发丝,似乎不把它们全部整理到同一个方向就绝不善罢干休。
“那你给我梳吧。”吉娜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拽着头发,立刻转头期待地看着她。
说实话,妈妈梳的头发她并不满意,因为通常都绑得太松了,还喜欢捉出几缕发丝来放在耳边和后颈,这让梳头恨不能抹平每一根毛燥发丝的吉娜很抓狂。
但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妈妈了,这些习惯上的不适在此时已远远不是重点。
所以尽管梳好的发型吉娜并不喜欢――那是一个扎半头的披肩发型,耳边和额前漏出几缕有点毛燥的头发――她还是高高兴兴地给了妈妈一个紧紧的拥抱,并悄悄告诉她:“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回来,我有礼物给你。”
妈妈似乎情绪也高昂了一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顶,说:“好呀,那我就等着你的惊喜啦。”
吉娜开心地笑了,她们一起依偎着走下楼梯,在玄关换好鞋。
爸爸见她们下来了,才慢腾腾收拾好棋子和棋盘上楼去了,他总是喜欢等到她们都准备好出发了才开始换衣服。
吉娜和妈妈站在玄关,她们都很瘦,并不宽的全身镜放得下两个人。
妈妈换上了一双高筒靴,吉娜也踩上了自己平时很少穿的小皮靴,她们一个看上去优雅美丽,一个则俏皮轻盈。
她满意地笑了,抬头看向妈妈:“我们长得像不像?”
“像。”妈妈笑了,摸了摸她的脸蛋。
但其实她们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