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
带着凉意的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外吹入,冷冰冰地抚上面颊。
“我照你说的做了,这样就好了吧,你会保护我的吧!!”
男人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被追击的过程让他受到极大的惊吓,仿佛死神就在背后虎视眈眈,现如今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安全,他被人从车上丢下去的时候还恍恍惚惚,直到情报贩子用顽劣的声音说:“再不走就要被追上了哦”,他才来到折原临也的办公室,在室内,没有敌人,没有危险,他不禁流下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泪。
这是逃跑的第十名猎物。
注视丑态百出的男人,黑发的情报贩子笑了,漫不经心地:“按照约定,会保护你。”
男人嘴角翘起,鼻涕流进嘴唇也无所谓,激动地叫道:“太,太好了!”
“但是。”情报贩子红色的眼睛里只有戏谑,“成功与否我是无法保证的。”
什么?
男人愣住了。
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被打落回地狱。
他愤怒着、扭曲着脸,想要冲上去抓住折原临也的领子,却被小刀逼回。
“你,你在骗我?!”
“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这样的戏码果然百看不厌,人类总是犯一样的错误——用毫无根据的约定就能控制一个人,期望被打破的表情简直太有意思了!不~不,我可没有骗你,只是钻漏洞罢了,很简单的事吧?你在期待什么呢?不知名的先生?把自己的性命随意托付给另一个人,这样的假装自我救赎和逃避,可是很有风险的哦~”
情报贩子大笑着转动着椅子。
被这一段话弄懵的男人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仿佛有无数毒蛇在身上蠕动似的恶心感和呕吐感。
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
他在茫然和愤怒中再次扑了上去,窗外银光一闪,他的身体软了下来,怎么都无法使上力,仿佛身陷泥潭。
眼前红色的,是自己的血?
最后的声音,是背叛他的情报屋恶劣的笑声:“你的动作真快啊,果然和那个只会乱跑的草履虫不一样。”
“折原,我可无法作为你的棋子行动。”从窗户进来的不速之客看着桌上的棋盘,从尸体的脖子上拔下暗器,转身打量着情报贩子,“既然你已经和他们接触了,就应该知道,我工作很忙,总是妨碍我的话,我会杀死你。”
“真可怕真可怕~被这样称呼真是罕见呢,秋酱是不习惯用敬语吗?因为是外国人?还是单纯不在乎——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我还是好好活到现在☆”折原临也笑着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突然换上了一种认真又引导性的语气,“我当然知道你在猎杀一些‘不该存在的人’,但是我对你很感兴趣。幽灵先生~”
“幽灵?”邓秋眨了眨眼,“从生理上来说,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哦。”虽然强化过,但本质上他是人类这个事实从未改变。
折原临也突然爆发出了大笑:“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吗!博多的都市传说‘幽灵杀手’先生?不不——现在是池袋的新都市传说了。”
邓秋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就是那个给警察和侦探们增添新麻烦的杀手,也不知道当博多的侦探和杀手们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已经不在那里的人做了这么多无用功,会是什么感受。
“如果生理上是人类的话,心理又是~什么呢?杀人魔?怪物?还是说——死去的人?我当然知道你是人类,不然我就不会喜爱你了!我爱人类,尤其是有趣的人类!”
他的笑容僵硬又虚假,有一种嘲笑的意味在其中,锐利的眼神像是要破开外壳找出内里的真相。这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甚至初次见面就能让人想在他脸上狠狠揍一拳的男人。
邓秋看着发疯似的情报屋,反应平平,面具似的笑容同样僵硬:“这种事情,是没有答案的吧,人的心总是复杂的。”
“你说的不错,就是因此所以人类才有趣!”用着仿佛把自己撇清一样的口吻,情报屋站起身,凑近邓秋,“但是你,不太一样,很罕见的,构成十分‘简单’。硬要形容的话,就是行尸走rou突然焕发一丝生机吧~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其他的东西全——部,漠不关心。”
邓秋的表情没有变化,看不出任何被说中后恼怒成羞的痕迹。
他心里在想:啊,好像是,但又有什么关系,眼前的这个家伙太聒噪了点吧。
地上的尸体消失了。
折原临也笑容定住了,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邓秋。
他察觉到了自己记忆中有违和感的地方,不过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过这种情况,并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