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格外沉重。
这感觉樱井玥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了,她微微皱眉,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纯白色的墙壁,淡蓝色的窗帘,空气中隐隐飘着消毒水的气味。樱井玥还有些晕乎的大脑做出判断,这里是木叶医院。
耳边响起一道如释重负的松气声,“终于醒了。”
无比熟悉的声音。
她看过去,坐在床边的人背着光,看不太清五官,但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她开口,声音沙哑:“水门。”
水门扶起她,坐在她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她。
入口的水温度刚好,显然是水门时刻为她醒来准备的。
但来不及为此感动,昏迷前的一幕幕就开始在脑中浮现,樱井玥忽然清醒过来,急忙问道:“吉丸呢?”
水门的动作一顿,沉默了半晌,“已经安葬了。”
这个瞬间,樱井玥感觉自己好像在梦中。
一定是在做噩梦吧,赶快醒来啊……
有些耳鸣。
水门放下水杯,又扶她躺下。她蜷起身体,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有手指从被子边缘露出一小截,攥着他的衣角,就像紧紧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水门看着,眼中露出不忍之色,他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我以为……”她闷闷的声音传来,嗓音还带着些沙哑,“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个梦……”
“我以为他不会死……”
“为什么又是这样……”
“明明前一刻还那么……像绳树一样……”
她又流泪了。
她真的,太害怕、太害怕周围的人死去的感觉了。
不想再经历了,她好怕自己会崩溃掉。
“玥……”
水门担忧的声音传进她耳朵。
她的手攥得更紧,几乎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只是无声地流着泪,没有出声。
她感觉到水门在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慰小孩子,她紧咬着牙,闭上眼睛。
她最讨厌哭,可她每次都忍不住,就像个爱哭鬼,明明想装作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可还是阻止不了泪腺工作。
心脏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划,好像只有哭出来才能让心脏好受点。
她想到绳树,可这又和他的死不同,她和绳树只有一面之缘,而吉丸则是她的朋友,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关系最好的朋友。绳树的死尚且如同噩梦般缠绕了她多年,这一次,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走出来。
“我想去看他……”
她收回攥着他衣角的手,用另一只手握紧,一片冰凉。
水门坐在床边,垂眼看着她,轻轻应道:“好。”
木叶的天空不似平时那般晴空万里,而是有些灰蒙蒙的,乌云压得很低,让人喘不过气来。
水门带着樱井玥到墓园的时候,自来也已经在墓前了。
“老师。”
自来也回头,整个人的气质与神色和往日截然不同,脸上的怀念和哀愁之色还未敛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啊,你们来了。”
来到这里,面对着吉丸的墓和这样的自来也,樱井玥心中的愧疚与自责更加躁动起来,她目光有些躲闪,只是垂着眼,没有说话。
三人就这么站在吉丸的墓前,默默无语。
“吉丸他,真的是个优秀的孩子啊。”自来也忽然说道,“没有把他好好带回来,我真的很失职。”
“不能怪老师,”樱井玥声音很低,“是我的过错,我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超强的感知力能帮助整个团队远离危险,没想到正是这个能力,被敌方一次次利用,竟将他们整队带入了敌人的圈套,甚至害死了吉丸。
没错,是她害死了吉丸……
想到这里,樱井玥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别这样想。”水门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吉丸不会想看到玥为此自责的。”
自来也也拍了拍樱井玥的肩,无声地安慰。
忽然,樱井玥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几个远处走来的身影,他们几乎每个人都体型庞大,衣服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食”字。
是秋道一族的人。
樱井玥心跳开始加速,眼底闪过慌乱之色,匆匆向自来也和水门告别,逃跑似地离开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有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