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间,而现在,猫咪踩上了鼓涨的肚皮——
是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堤坝上的蚁穴。
神明抛开戒律,走向崩坏,其最初和最后的缘由,都来自于自身造物的这一踩。
天地倾覆,川河倒悬,洪流遍地,山岩堆叠——但这并非末日灾难之景,而是重获新生的庆典。神明和恶鬼,在这一刻迎来了共同的欢悦,宛如一场盛大的烟火,自心底炸裂。
似是亘长的静默,又恍惚只是一瞬神游。
缘结神艰难地用肩膀撞了撞还在怔愣的某家伙,“粗去,给窝松卡。”
黑猫跳回主人的肩膀窝成球。
鬼童丸抽离自己,微妙的气味从她身下涌出,像是拔开瓶塞的酒瓶,琼浆汩汩流泄。
他没有去擦,也没有召回锁链,而是先将脖子上的红绳解下。
这条陪伴他多年的红线,兜兜转转一圈,终于回到了最初的主人手上。
代替它系回原处的,则是那条被用来反制原主的红线,依稀还有她身上的血腥味。
缘结神看着他完成这一次交换,等他松开右边的锁链,立刻把手腕举到眼前:“泥不似讨压借租森力嘛(你不是讨厌借助神力吗)?”
“你想起来了……姐姐?”
她点了点头。
十几年前的事对她来说不算遥远,但结缘的经历太多,把那些不曾留下纪念物的回忆冲得淡薄失色。
不过还好,终究是想起来了。
沉眠角落里的记忆被翻出来之后居然鲜活一如昨日,只怕都要归功于这个从小就不好应付的臭弟弟。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在修罗鬼道“初见”时,他会自称是自己的信徒。
“……既然姐姐还记得我,那就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嗯?”
什么情况?这种相认剧情不应该伴随抱头痛哭之类的感人场面吗?为什么他还锁着自己的左手?还有这个话风也很危险啊……
她正要挣扎,却被少年单手压制。
“姐姐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想要姐姐给我拿红线做一件衣服。”
“我原本可是非恶鬼皮囊织成的衣服不穿的,看在姐姐的份上,你赔我一件,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了,我也会解开链子的。”
诶诶?这是怎么个算法?凭什么要我赔衣服?那我的衣服谁赔给我!
内心咆哮着,缘结神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她怕问出来之后会听到诸如“让你的小破烂赔你啊”“这不是有个物似主人型的破坏狂嘛”之类的回复,干脆憋下这口气,精打细算地给他编了一身衣裳,短打,露胳膊露腿的那种。
“那么,再会,我的神明大人。”
他走的干脆利落,只剩造型如同自己写下的话本子里“破布娃娃”的神明摊在石桌上,还要抓紧浓雾散去前的时间给自己换身衣服。
估摸着对方大概走出很远,缘结神这才掐了个手势。
哼哼,臭弟弟,想不到我会收回大部分神力吧,你就戴着那一小截儿红线裸奔吧!
蹲在一旁的黑猫洗了个脸,朝着亭子外的树丛轻轻地“喵”了一声。
“小黑,奏!”
一人一猫渐行渐远。
树丛后,牵着小鬼们的恶鬼少年看着身上逐渐透明的红线,轻扯嘴角。
“笨蛋。”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包裹里的那几颗头颅,发现了之后又会不会拿去卖钱呢?
真是猜不透啊……姐姐……
新的红线在右手腕上缠了几圈,末梢在风中悠悠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