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快速播过新增的感染数例，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在名为横皕的容器里，不足以丈量死亡的刻度。
资源站的广播紧接着重复：“各位亲爱的顾客朋友，HEBI病毒主要通过人体体ye传播，潜伏期不定，通常表现为躯体溃烂。为保证您的安全，请做好个人日常清洁护理工作，尽量避免与他人亲密接触，一旦发现感染者，请及时举报，举报热线123210。愿您远离病毒，生活愉快。”
长明反复按动手里的圆珠笔，交替着咔哒声。
一个星期前，自己在为一不知名姓来历的男人口交。
倒没什么后悔，他认定活在这种地方感染是迟早的，及时做些事情无可厚非。他只是害怕，也掺着焦虑。
到处都是告诫正常人的宣传语，那么感染的人呢？就没有什么告诉感染者吗？他们只要乖乖被隔离，携着不可治愈的病毒，在腐烂中接受死亡的收割，就可以了吗？
正换新日期商品上架，长明身后叽喳起来。
“哎，你跟前两天被带走的那谁关系挺近的，不会被他感染上吧？”
“别胡说八道，我跟他不过是平常见到了打个招呼。”
“按说你也该隔离两天观察观察。”
“去你的，那地方是人呆的吗？进去还有命出来？”
“这不是为大家安全着想吗！”
“滚，离我远着点，没听到不让亲密接触吗。”
......
对话声远了，长明望向冷藏区一眼，补位的新同事已经熟悉上手，仿佛一直从事着这份工作，南仔好像没从来存在过，没有一个人提起他。尽管过去加班卸货的时候，他是那样嘻嘻哈哈出丑作怪逗大家乐，来缓解众人的不悦和疲惫。
长明有些庆幸，自己把周边关系处理得不温不火，幸好没跟大家扯上关系，别人也不必有天费心同他撇清关系。
感染又有冒头的趋势，刘特派又得在镜头前，前往几处走访巡视。整个区唯一的资源站，是必不可少的巡察地。
尽管镜头外一群人防护服套得严实，长明还是认出了尹秘书，他正拿着张写有字的纸同刘特派说着什么，刘特派笑点着头从容脱下防护服，走向镜头里资源站的背景板前，表情严肃地发表演讲。
尹秘书观察资源站四周，看到不远处的长明，简单点头致意。
换作前一段时间，长明指定是要上去，追着尹秘书要未公开发行的注射剂。但现在，长明平静地背过身离开。
捱到快下班，忙完的长明到散装区帮忙过秤封装贴签。
刚秤好一袋香梨递出去，他面前的电子秤上放了几瓶酸nai。
“您好，酸nai是零售不需要称重的。”长明解释完一抬头，看到熟悉的脸。
对方嘴角是捉弄后的笑，“我上次买的酸nai，落在你家了，是不是该还我？”
动了动眼皮，长明开口道：“那你今天买的酸nai，我来结账。”
“倒也不必，我把它拿回来就好了。”男人嘴角推开的红痣牵了回来。
疲于周旋，长明揉了揉太阳xue，“我想，它们应该已经过期了。你知道的，这东西保质期不长。”
“这么冷漠？看来上次做客，似乎让你玩得并不尽兴。”男人抽走电子秤上的酸nai瓶，眼神锁定长明，“我是不是该补偿你？”
长明深吸口气，“你不怕我是潜伏的感染者？”
旁边的一名顾客听到，诧异地打量了他们一眼，放下手里待称的东西匆匆走开。
对方双手搭住长明的肩，低下身子，嘴角扬出轻微弧度，视线与其持平。
“怕，但更怕你回绝我。”
那双细长眼睛里，别样的波韵让人错不开眼。
“我还有十多分钟才能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