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人间的日子并不好过。
头顶的天空低的像是要掉下来，弥漫在她周边的空气中水气成分超标的十分明显。
白顺顺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忽然抖动了下，她刚出暗室，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亮。
她跟在中年女人的身后，轻轻地抬起手，用手心摩挲了几下脖子侧面。似乎这样做，能够帮助她赶走心中的紧张。
走廊给她的的感觉也是黏糊糊的，白色的墙面漆经过风吹日晒后，变得灰扑扑。脚下踩的走道是水泥材质，墙缝和地面的交界处，有些暗绿色的苔藓。
她将眼睛闭上，脚步不停，手指划过墙壁，不几秒，指缝中就填满了从墙壁上刮下来的灰色粉末。
在这几秒钟内，白顺顺嗅到了一股夹杂在空气中的腥味。
要下雨了。
女孩眼睛睁开，心情忽然变得好了起来。
她安定心神，随着前面的人，七拐八绕，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中年女人随意地敲了几下门板，不等里面得人应声，就拉着把手，开了门。
白顺顺在门打开的瞬间，被拉了进去。
看到屋内的景象后，她垂下眼眸，咬了下嘴唇，避免自己的喜悦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屋内，三个年轻男人，分坐于桌子两侧。
她看向桌子右侧的那个短发男人，指尖用力地掐住手心。
男人和她眼神对上后，笑了下，随后将手中的燃了一半的烟按灭在桌子上。
“叫什么名字？”他问。
“白顺顺。”
“顺从的顺？”
“不是。”她摇了下头。“顺利的顺。”
坐在桌子左侧的男人有些疑惑，低声问身边的另一人，这俩顺难道不是同一个字？
被问到的人瞪了身边的瘦子一眼，说了声文盲，说完后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想把顺字写给这个愚蠢的胖子看。
刚划个开头，瘦子就忘了后边到底是个“页”还是个“贝”字。
空中的气氛有些尴尬，胖子看瘦子出丑，也乐了。
“冬哥上过学，问他，他肯定会。”胖子笑嘻嘻地补着刀。“是吧冬哥？”
被叫东哥的人不接他俩的话，继续和白顺顺眼神对视。
“为什么进来的。”
“犯了天下女孩都会犯的错误。”
白顺顺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一高兴，就开始胡说八道。
季冬似乎是被白顺顺逗笑了，眼睛弯了下，朝白顺顺勾勾手，叫她走到自己的身边。
白顺顺听话的走了过去。
她认出了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那个被她小心翼翼珍藏在书页的照片中的主角，正坐在离她不远处。
白顺顺丢到在来时路上想出的几种自我保护的办法，放下防备，站到了他的身边。
季冬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转了个身。
他伸手拉过白顺顺的手臂：“再近点。”
她照办，季冬的手从她手臂上松开.
“弯下腰。”
季冬的大拇指抚摸过白顺顺的嘴唇，他指头尖的烟草味像缕缕情思，被女孩呼吸入心。
白顺顺有些惊讶，但更多的确实开心。
他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但无论怎么样，她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跳跃的叫嚣出喜欢。
他的手指又滑到她一侧的脸颊上。
像是爱人的抚摸。
白顺顺闭上眼睛，脑海中炸起了烟花。
她还未来的及细细享受，温柔的轻抚就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尖刃，带着风，刮伤了她的脸。
手掌打在脸上的痛觉，让白顺顺把突然眼睛闭的更紧。
巴掌声穿透皮肤，穿透耳膜，穿透大脑皮层，穿过神经末梢，叫醒了她。
白顺顺想到了小时候和人打雪仗，被人揪开衣领，塞进一个雪球的那种冰凉。
皮肤上的冷意顺着脊柱，蔓延至全身，接着就是雪球融化后的一阵chaoshi。
“现在学会怎么和我说话了吗？”
白顺顺睁开眼，再次和季冬的眼神对上。
他的眼底哪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