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挑的身影輕巧降落光之丘僅存的路燈上,燈架因這股突如其來的重量而搖動,但很快又恢復了穩定,那個人影緩緩直立而起,王袍的衣襬隨風擺動。
「嗯不見了,明明有股能量從這裡發出來的」他慢條斯理地注視著那條上坡道,視線隨著傾頹的柏油道路向上移,看到了一對少年少女的身影,他剛想跨出腳步,卻在認出那對身影後又很快斂下態勢,嘆息,「啊那是小亞和陰裘啊不行不行總覺得被擺了一道啊。」
有個未知的存在,完美躲避了他的目光,將所有的人類靈魂往夢之外的世界轉移了。
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從都心趕到這裡,那個存在還是消失了,就彷彿他的行動也被對方牢牢掌握著,這對智慧的魔王而言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
「難道在看著嗎造物主。」他呢喃,「不是透過小亞的雙眼,而是從別的地方」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約三公里外的存在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個金髮女孩和矮小的少年坐在一面破木牆上,正朝這裡過來,驅動木牆前進的是由數條手臂構成的一對螺旋槳。
「呵還真殺氣騰騰的呢。」他回頭看著步履蹣跚往山丘頂端前進的少年少女,露出玩味的微笑,「既然這樣,我就當個盡責的砲灰NPC,幫勇者爭取點時間吧。」
啪的一聲,男人一聲彈指,無數細瘦的樹苗從光之丘被海浪吞沒的邊緣生長出來,互相緊密交織成網,隨著莖幹成形變粗,苗網成長為巨大而厚實的樹牆,守護僅存的半截山丘。
「好了嘿咻。」
男人在路燈上坐下來,懸空的雙腿猶如孩童般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
「你們就儘管前進吧,這裡有威叔守著。」目送紅髮少年一步一步前進,他笑yinyin道,「嘻嘻聽起來真像給自己立FLAG啊,我又達成人生成就了呢。」
*
身體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隨著少年每往前一步,劇痛都像要將他的身體撕裂,佈滿傷痕的手腳瘦如枯槁,他的肺、內臟、大腦都痛得要命,每一條傷疤都在發疼,呼吸令他感到無比痛苦。
大量鮮血染紅了衣襟,他喉結與鎖骨之間的部位開了一個圓洞。
氣切的位置
他暗暗想著,左手抓著亞萊蒂·艾凡西斯的手,右手環著她的腰,他沒有餘力去摀住不斷滴血的喉嚨,強大的意志力驅使他繼續往前邁開腳步,幾乎完全喪失肌力的雙腳踏在地上,每一步、每一步,他都像剛學步的嬰兒那樣搖晃。
陰裘·布斯。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身體殘留的漆塊已經完全脫落,少年終於完全露出了自己真正的臉那是一張遍佈縫疤與傷痕、無比醜陋扭曲的臉龐,一張從沒有人正視過、連自己也不斷逃避的臉。
淚水滾落了少年的眼眶,溫熱地流淌過臉上的傷痕。
有人記得他。
在夢的世界裡,在所有人都將他美化的世界裡,有人記得這樣的他。
無論他殘破扭曲到什麼樣的境地有人記得他真正的樣子,從未移開目光。
少年在淚水中笑了出來,更多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他的腳步踉蹌,卻沒有倒下,一股不知名的暖意彷彿從心底流洩出來,帶給他的雙腿嶄新的力量。
不完美也好。
不是夢中情人也好。
「我是陰裘·布斯」他吃力地說著,鮮血淌過他上揚的唇角,「說話難聽個性、低俗行為像小孩子一樣幼稚」他艱難地、一字一句說著,眉宇因莫大的痛苦而緊鎖,卻又透露著釋然,「這樣才是我啊」
身體彷彿不再那麼疼了。
淚水滾落臉龐,揉著鮮血和海水,在沿路滴下他活過的證明。
「妳還真重啊母豬」
撐著殘破不堪的身軀,將身旁的少女又上提了一些,陰裘·布斯溫柔地笑了。
「要撐著妳走一輩子看來會很辛苦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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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版竟然2000珠了,我只好下週三繼續寫加更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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