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周末去了那儿,那里的姑娘漂亮极了
对啊。她的态度自然极了,晚上的温度正好,适合夜跑。
谁他妈的是苏亚雷斯?
他气闷地对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队友们推门进来,克里斯连忙走开,装作地上那东西不是自己吐的。
就在他要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她勾住了克里斯的衣领,他才没有倒下。
有啊。她一步步逼近,似笑非笑,英语发音烂极了,连小学生都比你读得准,还有写作,字母飞得像葡萄牙和西班牙互殴之后被意大利截了胡
你也是来,锻炼?克里斯不得不抱着球跟在女人后面,锻炼?
那你就颠着球走好了。她瞟了他一眼,夜里黑,别摔了再把牙磕坏了,不过就你这样,磕坏等于整容了。
十五岁的克里斯个头没长多少,青春痘倒是冒出来好几个,夜以继日的加强训练让他看上去壮实了点也只是看上去,细长的脚踝以上让他看起来颇有些瘦骨伶仃,索性脸颊还是丰满的,不至于全身上下都没什么肉。
克里斯斟酌了一会儿,又合上嘴唇,把牙挡得严严实实,勾起一侧的嘴角,镜子里的少年当即回给他一个又酷又傻的笑容。
第一条。她凉凉地说,永远不要质疑你的英文教师
嘶啦克里斯还是倒了下去,他的衣服质量太差了,根本坚持不到她的口头教育结束。
爱德华七世公园的超大草坪和坡地向来是克里斯放松的地方,他指的放松是做一些非力量训练,他只需要两个装满清水的水壶和一个足球就能自行放松一天,实在饿了渴了,他还能去喷泉接点水喝,一天下来,他都能听见跑起步来肚子里的水晃晃荡荡的声音。
哎,罗纳尔多,周末去酒吧玩吗?
你又取笑我的牙齿。克里斯拦在她面前,用膝盖颠着球,一步步后退,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我就没什么好处了吗?
架了,小事儿逼,你没张嘴咬他们吗?啧,就你这牙口,苏亚雷斯附体,一口一个不在话下。
克里斯竖起了耳朵,这不能怪他,在他这个年纪,对异性的话题本来就敏感,一群正值青春期的小鬼头,私下里谈论的无非就是烟、酒、各种各样的女孩和女人,他对烟和酒倒不怎么感兴趣,但男孩间传阅的杂志上,美艳的模特女郎还是让他心痒痒,不过每一次,对足球的热爱和贫瘠的口袋都及时扳住了他,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钱去某家酒吧和女孩搭讪。
别岔开话题。克里斯一点也信不着她,你当我还是十岁吗哎呦!
(二)
你试了吗
懒女人。克里斯耙了耙头发,一跃而起,跑到路灯下比较显眼的位置,颠起了球。
克里斯:闭嘴委屈屈。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克里斯的衣服像两块破布一样挂在身上就算倒下去,他也抱紧了怀里的足球,所以来不及救衣服了
好了,好了,就到这儿吧,怀特斯小姐。克里斯忍不住出言反驳道,但你得承认,我的球踢得不错,你从来没见过像我一样好的。
嘿,小破孩儿,你又来锻炼了。几分钟后她就发现了克里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继续向前飘。
请她们喝酒就好了,学聪明点,多跟姑娘说喜欢她
我会留在里斯本。他想着,只要能进一线队,我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的,还要让家里所有人过上好日子,每个人都能吃上新鲜的牛排,穿漂亮的衣服。
不是我的错。她摊手,对着委屈的克里斯,手里的布条纤维随风飘扬,我本意是想救你的。
夜跑?克里斯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这也算跑,我颠着球走路都比你快!
他偶尔会对着镜子捏捏自己,腹部和腿部的肌肉已经有了一点形状,不再皮包着骨头,胳膊也更有力气了,打架的时候能一个打两个。
他对着镜子咧开嘴,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笑容,还不赖,就是脸颊小小的粉色痕迹有点扎眼,像故意和他作对似的,左颊两个,右颊三个,额头两个,星星点点,找不到完美的地方。
谁他妈是哦,他知道穆里尼奥。
太阳渐渐沉下去,光线暗了下来,游人的踪影也看少了,只有零星的人在夜跑和散步,希望观看夜景的人多数聚集在庞巴尔广场周围,克里斯攀上了坡顶,背靠着1974年4月25日的觉醒纪念碑,眺望着夕阳一线中的里斯本,这片天地太大了,他既兴奋又害怕,他是这位巨人体内小小的细胞,他孤单又不孤单。
不了。克里斯拒绝道,我有事。
你后面有块石头还是什么。女人表情微妙,你要踩上了。
还好我不是穆里尼奥。她无辜地挑眉,不起来吗?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她的身影出现了,远远地克里斯就望见了她,慢悠悠地飘过来,像特茹河岸边悠闲的白色水鸟。
同队的孩子也很少嘲笑他什么了,他们都知道,克里斯被惹急了后打起架来像条不要命的疯狗,就算是挂彩也要拉一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