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殿门,我才发现,此时已经日落。
黄昏暮色,霞光漫天,远处起伏的殿宇一片辉煌,金灿得让人刺目。
殿外正候着许多侍人,见我出现,皆抬头望来——
我一挥手,命侍人带路,没过多久,就来到乌摩寝殿。
此时几名医官正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就在不久前,乌摩被不明之人袭击重伤,陷入昏迷。
走进寝殿,我看了眼躺在床上乌摩。
她面色苍白,身体和手臂都裹着纱布,看样子似乎伤得不轻。
何人敢伤乌摩?
在冈仁波齐,在shi婆的眼皮底下,在立定圣女的前夜——
我冷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开。
刚出殿门,就见shi婆站在外面,目光Yin沉地看着我。
“站住。”
我刚迈开脚步,就被他叫住。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等待下文。
“是不是你做的?”
他终于将心中怀疑,质问出口。
我盯着shi婆,“你怀疑我?”
他不语,神情仍没有变。
我冷笑,“呵,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我不答反问的挑衅,让shi婆几欲发怒。
但他终是生生压下怒火,再度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言,我心一冷,看来不管我承不承认,在shi婆心里,已认定这一切和我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他的质问和怀疑让我心中戾气渐重,“我讨厌她,我憎恨她,我想她死,真可惜,她没死。”
shi婆闻言,面色陡然一凛,“花怜,你觉醒了灵魂,难道也觉醒了拉瓦那的野心和意志?”
野心?意志?
我哈哈大笑——
“拉瓦那是承载了我的力量而生,他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shi婆,你怎么能说我觉醒了他的意志?”
shi婆抿唇,盯着我面色Yin沉至极,半响之后,他缓缓道:“花怜……别让我后悔自己的决定。”
“请你也别说这种好似在恩赐我的话,告诉你shi婆,如果我要杀乌摩,她现在只会是一具尸体!”
我强忍着心中窜起的怒火和戾气,真有冲动去把这个杀人的罪名坐实。
听闻我怒火中烧的话,shi婆皱眉沉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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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两名礼官从旁求见——
这是负责明日仪式的礼官,今晚冈仁波齐陡生变故,这二人拿捏不定仪式是否继续,便来请奏shi婆。
shi婆与我正在争执当中,忽被人打断,他冷着脸,并未看我,只毫不犹豫地回道:“明日不变。”
礼官领命退下,而我的怒火,也陡然熄灭。
礼官一问,似一桶泼天凉水,生生浇灭了我的满腔愤怒,连带胸臆间的暴戾之气,也一冲而散。
我看着不远处那站在月光下的男人,容颜冷峻,眉宇间怒气浮动。
他对我的耐心与容忍,似已到达了某个极限,是连再多看我一眼,也不愿意。
交代完礼官后,shi婆定了定,便拂袖离去。
我站在冷沁的夜风中,看他决然消失的背影,突然感到疲惫。
前生后世的汲汲营营,倾我爱,倾我恨,倾我所有的相遇相惜。
可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放不下。
前尘往事里,谁欠谁更多?
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命盘乱绪中,我会一并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