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关，尹隽的忙碌是显而易见的，每年这段时间他尤为奔波，直至农历年前总要辗转于海内外各个分公司出差视察，还有数不清的应酬和人情往来，因此整个十二月他只在月初时和孟晚歌碰上一面。
不过孟晚歌也没得抱怨，毕竟高三生活就是大大小小不间断的考试，刚结束期中考，紧接着又被迫投入十二月份的大型模拟考复习中，这次模拟考是分析大学落点的一次重要测验，学校格外重视，于是接连着几周的周末都被班导师强制留校加课。
好在模拟考结束后隔一周就是元旦，几个女孩盼望了许久的温泉之旅终于要成行。
今年元旦正好落在周日，周一补假，周六上午的课程结束后，JASON和张以毅开车到学校来接人，简单吃过午餐后就直接出发前往P市的温泉区。
P市离寒城不远，走高速不塞车的话大约三个多钟头就能抵达，当初考虑到时间不是太充裕，刚好又是适合泡汤的季节，一人提议三人附议，立刻就定下了这个地点。
出发时孟晚歌和张以毅兄妹一辆车，她坐在后座听他们兄妹俩斗嘴，一路笑闹着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温泉区位处山谷，周围重山环绕，很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温泉街的中心是一条长而弯的河道，两侧垂柳成排，河岸两边商店和温泉旅馆栉比鳞次，气氛营造得挺像日本温泉区。
头一次结伴旅游，几个女孩兴奋得不行，到旅馆CHECK IN之后，不等张以毅这个摄影师准备好，已经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机互相拍起照了。张以毅倒也没想让她们僵硬地站在那摆拍，他跟在她们身后捕捉她们的笑意，截取最真实而自然的画面，让这一瞬间的快乐永远留存在底片里。
孟晚歌对拍照并不太热衷，只是配合着大家微笑入镜，可是想到许多不见的父亲，便走开几步，找了个背景还不错的角度想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不过她实在不擅于自拍，连拍了几张都不甚满意，这时眼神始终默默跟随着她的张以毅忍不住走过来：我帮妳拍？
孟晚歌尴尬一笑，还是将手机递了出去：那麻烦你。
张以毅连着在不同的背景帮她拍了几张照才把手机还给她：妳看看可不可以，不行的话我再重拍。
孟晚歌接过来看了看，感佩道：拍得真好看，不愧是摄影师。
张以毅摸摸鼻子，轻声恭维：那是因为妳长得好看，所以怎么拍都好看。
孟晚歌不以为然，我觉得是你技术好的关系，我刚刚自己拍了几张，简直惨不忍睹。
可能是角度的关系。
孟晚歌摇摇头，我好像不太上相。
没有的事，妳要不要看我刚刚帮妳拍的？
见她点头，张以毅把挂在脖子上的单眼相机取下，调出相薄，教她Cao作：按这一颗就可以跳到下一张。
孟晚歌一张张看下去，惊讶地发现相薄里十有七八竟然都是她的照片，而且张以毅确实很擅长抓拍，只是很寻常的一个举止动作都叫他拍出别有意境的氛围，她不住叹喟：虽然我不懂摄影，但我觉得你拍得太好了。
张以毅搔了搔头说：是模特儿的关系。
孟晚歌微微一哂，把相机交还给他，你太谦虚了。
张以毅本打算继续跟她聊下去，但张可乔这个程咬金却在不远处呼唤：晚晚，这里好好看！快过来拍照！张毅毅快来帮我们拍照！
孟晚歌扬声回道：妳们先拍！我等一下过来。接着对张以毅说：张大哥，你过去吧，我跟家里报个平安。
张以毅离开之后，孟晚歌在手机编辑了几句讯息，连同照片一起发给了尹隽，等了一会都没收到回信，她收起手机，刚抬起头，河岸两旁的路灯正好纷纷点亮。
冬日天黑得早，五点不到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柔和的黄色路灯透过柳枝洒落在水面，和白天呈现了截然不同的风情，美得如梦似幻。
她拿出手机又拍了几张夜晚的街景想传给尹隽，可惜手机拍不出现场的美感，最终还是放弃了。独自漫步了一段，无意间发现马丹青挽着JASON走在她前头，两人举止亲昵地笑闹着，不时交换一个亲吻，突然间她感到无比羡慕，因为她和尹隽大概永远都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手牵手走在阳光底下，如同她的身份，他们的关系永远都只能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自嘲地想，人果然都是贪婪的，以前觉得能一辈子待在父亲身边就好，现在却又羡慕起那些本不该奢望的场景。
孟晚歌不愿打扰到他们，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然后踅身往来时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