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西药房里,林瑾手托腮,一双杏眸望穿秋水似地,巴巴凝着墙壁挂钟。
为了今晚的约会,她在家折腾许久,特地穿了身显脸尖的nai油白桃心领长袖连衫裙。
头发是之前就去了霞飞路的法国理发店,烫得蓬蓬松松的,又请每日清晨来给姆妈盘髻的梳头娘姨,为自己编了个温柔恬静的发型。
出门之前,她在穿衣镜前直照了一刻多钟,才放心地走出家门。
小芳凝着林瑾少女怀春的模样,不由得抿唇偷笑,往年七夕从没见她这般描眉画眼重视过。
木木,你乞巧了么?小芳走到她身边,含笑询问。
林瑾点头,姆妈会帮我把小盒子拿到弄堂口。
每逢七夕,弄堂口便会摆设长桌子、上置香炉、瓜果、节令物品,弄堂里的姑娘们会纷纷将小盒子送至香案桌上乞巧。
所谓乞巧就是将小蜘蛛藏在盒子里,等到第二日打开,倘若蜘蛛结的网条理清晰,便算是得了巧。
林瑾每年都会乞巧,她盒子里的蛛网,总是织得密多而又齐整。
今天有约会呀?小芳笑盈盈试探,是和简溪,还是总是来找你的那个叫什么的
他叫陆屿!林瑾剪住她话,郑重其事地强调,当然是和陆屿一起,我们之前就约好了去天妃宫玩。
今晚的天妃宫,有祈福会,还有花灯宴。
他在哪里做事?小芳蛾眉微蹙,那个男人看上去并不像小开,也不像留洋归国的大家公子。
林瑾如实回答后,小芳幽幽叹了口气,木木,你不会真的对他动心了吧?他除了卖相好点,其他哪一点能和简溪比?
我喜欢他就够了。林瑾不以为意,从小包包里拿出鹅蛋粉,往脸颊浅浅扑了一层。
木木。小芳摇头,苦口婆心劝,你也要为你姆妈着想,全上海父母都不会愿意将女儿嫁给小流氓的。伯母要是知道你和小流氓轧朋友,准会生大气!
林瑾望了眼窗外,只见野男人英挺的身影,已翩翩然地站在那里,便拿过签到本,在上面低头签字,口中笃定道,我的感情当然得由我自己做主。
签完字后,她拎起小包包,同和忧心惙惙的小芳说声再见,便倏一下,冲出药店,飞到陆屿面前。
林瑾的笑容,在见到陆屿时,又瞬间凝固。他不知道和谁打过架,白色的衬衫脏兮兮,上面还有几滴失了色泽的血点子。
怎么弄得这么脏?她不放心地拉起陆屿手,在他身上前后左右地查看,关切地问,哪里受伤了吗?
陆屿摇头,从西裤口袋掏出一个小四方纸盒,笑着递给她,七夕礼物。
林瑾伸手接过,一打开盒子,便被小小惊艳到,只见黑丝绒布面上托着一对喜鹊形状的耳钉,绰约别致,清新灵动。
喜欢吗?男人的嗓音低沉而磁性,在光线晕绵的夜晚,显得格外性感。
林瑾嘟了下嘴,压住胸口怦然乱跳的小鹿儿,问,干嘛送我喜鹊?
因为它的小肚子和你的脸一样圆。男人手指着耳钉上小喜鹊圆润的腹部。
陆屿喜欢怄她,一怄她,她脸上的两个小梨涡就会不见,变得气鼓鼓的,特别好玩。
林瑾冷哼一声,委屈得两只杏眸酸酸热热,当即就要甩开男人手,转身往家走去。
最讨厌别人嘲笑她脸圆了!
男人薄唇添上几丝笑意,右手微微使劲,便将林瑾整个人拉扯回来。
他将喜鹊耳钉取出,不顾林瑾反抗,很温柔地替她戴上,认真道,林瑾,我喜欢你的小圆脸,更喜欢你的小性子。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欢。
林瑾只觉全身的血ye都腾地往脑袋上涌,她垂着绯红滚烫的脸庞,低眸,赌气道,谁要你的喜欢!
说毕,却又伸出手指摸摸两只耳钉,确认稳稳地戴好后,双颊梨涡不由自主地深深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