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嗯。
往后还是会见面的,别担心。
嗯。
目送建原王一行人马车队走远,就要消失在官道拐角,耿知襄待回身,却见齐缨还是站着不动,毫无要走的意思。
他顿了顿,去扶她胳膊,齐缨侧头,耿知襄眉心不免更深。
怎么一副冷淡孤寂的样子,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我们明日也回三脊峰。
那边人马已经看不见了。齐缨回身,随意点了点头。
她能感觉到耿知襄心情甚好。那是自然,是她的话早笑翻了。建原王下了招安书,匪寨如今已是三脊峰官寨,耿寨主也要改口叫一声耿参将。带这消息回寨办成亲酒席,可谓是金榜题名加洞房花烛,原本出自乡间草莽的野匪首领,现则立业成家的事,全落定了。
他锦上添花,齐缨越想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就连建原王给她授的魁首牌匾,还是替的三脊峰应阵,所有的风头实则都让耿知襄给占尽了。
但对上他落过来的视线,齐缨不禁后颈微僵。
什么眼神,看得人发毛。他这时不该是最得意的么。
而建原王此行,不算全得如意。突然伏击顾霄怡的下沣庄首领被逮后囚于监牢,而还不及建原王亲自审问,就撞墙自尽了。
返寨之前耿知襄还有事要同冯郡守商议,叫齐缨同耿至上城里逛逛,但她没去。借他不在,只自己出来,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便走出去,踏进郡守府邸大院里。
倒也不是很想在这里无目的地心慌瞎晃,只是在屋里的安静中更不知如何自处。
跟寨子里不同,郡守府邸里处处皆是平地,少些错落,但木石砖瓦简洁大方。如今秋日,不见花朵繁盛,但树叶在秋风里微微一吹,矮墙上的琉璃瓦便铺落一片微黄的叶子,也别有一番情味。
这些日子为免大会期间外地来人过多要节外生枝,只去城中逛过一回,其余不是在厅堂中应阵,就是在那间院落里修整,还真不算很尽兴过,齐缨又哪里见过这样的府邸大院,走动端详一会,也开始自在起来。
走过前方小径拐角,院墙里伸出一株树的枝杈,景致清朗有致,不过齐缨突然驻足倒不是为的这苍青绿树。小径的一条分岔道上,有个少年小将正牵马往院墙另一侧去,但听得动静半回身看来,便也停在那里,没再继续走。
倒是个俊目浓眉的英气小哥,齐缨心里暗想,莫名有些熟悉感。或许是周围没有他人,对方也在看,因而即便走的是两条道,还已经背对而过,她也仍然侧着身,不害臊地回头对望。
你好呀,
时间有点长,齐缨索性打了招呼。
你也是,
少年小将有些愣神,回头看看马,干脆牵着掉个头,朝她走来:姑娘你是?
叫我齐姑娘吧,
齐缨看到他腰上系带是跟建原王人马一样的样式,但不待她往下问,他已停步出口:你是齐缨姑娘?
嗯。
尽管跟眼里的神色背道而驰,但少年小将没再走近:齐姑娘好。我是左千闵,随王爷从漷西过来的。
他便是顾霄怡所说,漷西来人里留在陈江郡,以便配合两地往来的那队守官里的人吧。
忽然有人声响起,而两人却都在来人已经出现在视野里时才回过神,各自都有些怔愣。
但还是齐缨更仓促一些,脚下也不自觉向耿知襄迎去一步:你不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