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是啊,父皇恨不得我去死,怎么会想念我呢。”李木深轻轻说着,轻柔淡漠的语气,倾吐着残忍又忤逆的话。“又是一年的忏悔,父皇今年有悔认你施予我的罪孽吗?”
他淡淡地看着李沄晟,李沄晟一个眼神也不曾施舍给他。
“父皇不能说话,点头摇头也不会吗?”]?
李沄晟依旧毫无反应。
“父皇不是很爱母妃吗,怎么看着孩儿这张脸,心肠就能这般冷硬呢?”李木深便自说自话,“倒是忘了父皇从来也没喜欢过我这张脸了,特别是眼睛对不对,跟母妃一点也不像。”
“不过我怎么也是母妃的骨血,陛下当真狠心,母妃殁了你竟一点也容不下我。”
“其实父皇”这一个停顿似乎略去了许多内容,“真可惜,当年父皇就差一点便能逞心如意了。”
李沄晟对李木深的一切话语早已无动于衷。
十八年,十八年的幽囚,被挑断手筋脚筋,被割断舌头,被每日摆弄在这里下跪就算曾经仇恨愤怒地歇斯底里过,如今也都沉寂了,被压抑在最深处,是独自品尝的苦果,也是蛰伏不灭的生机和武器。
这就是一条毒蛇,当年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就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阴毒狠辣的事!你越是不忿,你越是挣扎,他只会越享受你的痛苦绝望
“今日说的多了,实在近来心情不错。”李木深难得露出一个有点温度的笑容,可惜没有人能欣赏到,毕竟在场唯一的观众根本不看他。
“孩儿遇到一个人,现在我们在玩一个游戏,看谁先爱上谁。”
这句话,差点让李沄晟破功!
哪个不要命的竟敢跟这条毒蛇谈情说爱?!
“他实在可爱,蠢得可爱可怜。”
李木深的声音总是给人温柔深情的错觉,再又是头一次听李木深谈到私人感情,李沄晟忍不住用余光去注意,可惜他这边看去是李木深的面具,看不见神色,让他不好判断李木深这句话,到底是夸对方,还是骂对方。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聪明,又愚蠢,敏锐,又迟钝,体贴,又野性,多情,又无情,成熟,又幼稚。如此矛盾,又格外纯粹。干净,温暖真让人讨厌,又叫人喜欢。”
李沄晟: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头一次从李木深嘴里听到对一个人有这么多描述形容,要不是李沄晟知道对方的本质,他几乎要以为李木深真的爱上那个不知名的姑娘了。
他没听出来那个不要命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不是个姑娘。
但是李木深接下来的话就让李沄晟生不出苦中作乐、轻松吐槽的心情了——
“他还自称先知,为我预知了旱灾、水患、战祸,包括围绕皇位的各种阴谋诡计。”
如果说第一句话,李沄晟还嗤之以鼻的话,后面那些鲜活的例子就让他没办法那么乐观了,他不认为李木深有必要对自己撒这种无聊的谎。
竟然有这样的奇人吗?而且竟然站到了李木深的阵营
李木深一直观察着李沄晟的神情。
“他还告诉我,李煊祁会登帝。”
他看到李沄晟眼睛中骤然亮起的那一丝自认藏得很好的光彩。
然打击接踵而至:“可惜,那已经被改变了。现在,他是我的帮凶,谋杀真命天子、你最看好的皇孙的刽子手。”
“啊啊,啊!啊啊啊!”李沄晟突然疯狂起来,目眦尽裂,朝着李木深张嘴大叫,没有舌头的嘴巴堪称可怖!
李沄晟此刻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和绝望在翻滚——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
他在被李木深控制前,最后来得及布下的后手、活路!唯一翻盘的机会!那个被他暗藏下来的孩子!托付给顾国师的大昭的希望!被这条毒蛇发现了!
可是他的愤怒,他的怨毒,他再也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的诅咒,都无法伤害李木深,甚至引不起对方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个被他李木深称为父皇的男人,可能还觉得他会因他的痛苦而快活,可这种肤浅枯燥的乐趣,他很早以前就戒掉了。
李木深站起来,现在不搭理对方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他一步步走向门口,声音轻轻地从背后传到李沄晟的耳里:“忘了说,他还是个巧手的匠人,除了为我制造武器,还会做一种带轮子的椅子,父皇即使腿脚不便,也可以陪孩儿看我登基那日的光景了,届时,孩儿如果心情不错的话,再告诉父皇一个秘密好了。”
关上门,关上这间囚牢。
“苍公子,王爷回府了。”
苍殊刚从外面浪回来,就听门口的阍者对他汇报到了李木深的行踪。他这才发现,自己都没注意时间,居然没有掰着日子数,自己这个恋人是不是有些不合格啊?
摸了摸鼻子,苍殊决定亡羊补牢一下。
乐颠颠地往李木深的房间跑,跑着跑着,贪狼就知趣地退下了。而苍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