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的水汽里,她眉目低敛,声音也说不出的沉郁:“我啊……也不知道。”
知雪有些微微的惊讶。
但她抬起头来,却对上了顾瑟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眼神让她倏地缩了缩脖子,屈膝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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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原府东街上的顾宅。
顾满春把前一天收到的名帖按署名分了几摞,送到顾九识的书房里去。
顾九识正在临窗的书案上写字。
看见顾满春进来,微微地笑了笑,道:“杜大人那边可有帖子来?”
顾满春道:“正要报给老爷,杜大人使人捎了口信来,说要请大人中午去聚福楼吃杯水酒。”
顾九识颔首。
顾满春告退出去了。
顾九识搁了笔,捡起写得满满的纸页,轻轻地吹了吹纸上未干的浮墨。
他与顾瑟嫡亲父女,又从来亲密,许多姿态和小动作都十足相似。
就是写完了字吹纸的这个习惯,两父女做来都是一般地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的目光却穿过半阖的窗屉,落在院子当中,正压着春寒开得落拓横斜的梅花树上,面上是教人分辨不清的模糊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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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初十分,一行车、马从庄子上鱼贯出发。
比起顾瑟等人来的时候轻车简行的低调,回程的队伍显得格外张扬。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四、五个皂袍乌靴的斥候,骑的马都十分雄骏,时不时地向道路两旁绕上一小段路程,为后面的车队确认安全。
后面隔了一小段距离的,是七、八辆马车,或坐着人,或堆着行李和庄子上的土产等。
车队的侧翼和后方,则是顾家的侍卫,紧紧地拱卫着车子。
穿着青衫的少年倚坐在第三辆车的车辕上,曲着一条腿,十分写意的模样。
闻音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她坐在车辕上,按照越惊吾的安排做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时间久了,只觉得全身僵硬,又有些说不出的担忧和惶恐。
中午要准备回府去的时候,大郎君忽然给了她这样一套衣服,让她这样穿着、这样地坐在车上。
然后,她又眼睁睁地看着大郎君换上了一套绯色玄襕的骑装,束着头发,在后面看着,活生生地像是他们家姑娘站在她眼前似的。
而她们家的姑娘,就离奇地不见了。
她屋里屋外地眼神逡巡了几回,都没有见着姑娘的影子。
知雪问她在找什么。
她却只能笑着应付过去,扶着大郎君装扮成的姑娘上了马车。
又按着大郎君的吩咐,对知雪说姑娘不想要人服侍,安排她待在再后面的马车里。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在马车旁边的侍卫高昌策着马靠近了过来。
闻音有些警惕地侧头看了过去。
高昌对她微微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着马车里说道:“大人,前面好像不太对劲。”
车里传来低低的“嗯”的一声。
高昌又挽了一下马缰,向旁边偏了回去。
临走的时候,侧头看了闻音一眼,道:“别怕,等会记得上我的马。”
闻音心里怦怦直跳。
她在高昌模糊不清的话语里听到了许多不祥的意味。
所以她们家的姑娘去了哪里?
是像大郎君一样乔装着,隐藏在了别的地方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这样地小心翼翼?
——又是那些豪绅家的悍奴,要冲撞姑娘的车驾吗?
她笼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掐进了掌心,一双眼焦虑地向前后左右张望。
大路上掀起土黄色的烟尘,远远地有一群人纵马迎面而来。
车队最前面的几个斥候又一次消失在了路边,闻音眯着眼看着这群驰来的人马。
驾车的侍卫挑起了顾氏的牌号。
那群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来势没有稍稍的减弱,几乎瞬息之间就到了车队面前。
为首的男人打了个呼哨,笔直地向着第三辆马车冲了过来。
闻音面色苍白,初春的冷空气里,冷汗浸透了她背上的衣衫。
她想也不想地张开了手臂,徒劳地要去遮住身后的车门——这一刻她已经忘了车里坐着的不是顾瑟,而是乔装的越惊吾。
身边却伸来一只手,是高昌把她用力拉上了自己的马背:“听大人的吩咐,不要自作主张!”
只在这一晃神的工夫里,车队中已经响起了一片厮杀的声音。
那个向着第三辆马车扑过来的男人像一只搏兔的鹰,在马上腾身而起,一脚踢向马车薄薄的木门。
一支劲弩却如闪电一般从车内激射而出,把那扇木门都破成了爆裂的碎片。
一片雪色的刀光从木头的碎屑中铺卷而出,那个男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