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未免辜负了你的一生。”
顾瑟原要开口,这时却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索性侧了头,专注地听她说下去。
万君娴挽着她的手,微微低了声音,问道:“瑟姐儿,你觉得宗室如何?”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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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顾瑟重复了一遍。
她望着万君娴,神色间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万君娴温声道:“我也是清望出身,晓得清望不大与宗室交结。”
她神色柔和,握着顾瑟的手,道:“但宗室有宗室的好。你这样的颜色品行,正要一个既能护得住你,也能为你撑腰的门第。”
顾瑟敛眉道:“本朝宗室不盛,老师所说的,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子弟?”
万君娴就摊开了她的手掌,在掌心轻轻地写了一个“永”字。
顾瑟难以自抑地蜷起了手。
永王府!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忽然划过她的脑海。
世宗皇帝的异母弟,却自幼与世宗情谊深厚,功勋卓著,因此在世宗皇帝登基后,压过一众兄弟,得封号“永”,世袭罔替。
这样的圣眷,不是荥阳大长公主的表面情谊,而是实实在在的信重。
今上继位之后,三年不改父志,永王府依旧是宗室一等一的贵族。
老永王爷虽然年齿已高,平日声名不显,但却至今依然任着皇室的族正。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家的女眷平日里极少出来交际,做足了忠纯之臣该有的姿态。
顾瑟抬起头来,注视着万君娴。
万氏温柔而宁和地看着她,像所有慈爱而和善的长辈看着自己的子侄一样。
顾瑟张了张口,只觉得喉中微微干涩,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万君娴抚了抚她的手背,道:“瑟姐儿,你是最聪明不过的女孩儿,我的苦心,你该想的明白。”
她道:“婚姻是大事!你也要仔仔细细地思量才是。”
顾瑟站起身来,垂首应了声是,低声道:“老师,我确要好好地想一想。”
※
顾瑟从存菁轩里回来以后,神色间就有些沉沉的。
知云、梨蕊两个跟着出去的丫鬟说不清楚情况,闻音和闻藤也有些束手无策。
仲春微醺的时节,池棠馆二楼敞厅的南窗筛下暖而不晒的日色,八宝的帘子卷起了半幅,微风拂动,成串砗磲、翡翠的珠子相互叩击,玲珑作响。
顾瑟微微阖着眼,倚在窗下的罗汉床上,面上看不清神情,但她靠在那里,就让丫鬟们觉得厅中的空气都凝着,让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敢去打扰。
闻藤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向桌上上了一盏茶,又拿起瓷箸,拨了拨博山炉里燃到一半的香饼。
这香是当日万君娴送来的回礼,醇厚平和的香气在祛灰之后又浓郁了些许。
闭着眼的顾瑟忽然低声道:“灭了吧。”
闻藤微微怔了怔,依言绞灭了香,也压低了声音,柔声道:“这时天气有些暖了,前些时日新制了杏子香,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顾瑟摇了摇头。
她道:“点一支海寰清宴吧。”
闻藤有些惊讶。
“海寰清宴”是尚服局内制御香三十六品里,最得当今太子夙延川钟爱的一品。
这几年中,也陆陆续续地送了不少到顾瑟这里来。但她鲜少取用,都放在库房里。
她从匣中取了钥匙,很快就回来重新点上了香。
龙涎和沉水香的气息温和又霸道,片刻就驱散了房中残余的香氲。
顾瑟拢紧了身上的披帛,在笼罩了周身的熟悉香气里找回了一点真实的温度。
她想起七、八岁的时候,万君娴温柔又耐心地手把手教她弹琴的样子。
万氏待她永远比对待别的姊妹多一分细致和宽容,教她琴棋书画,也教她君子之艺,比所有人都要关注她的健全无缺。
她还记得十岁那年她刚刚大梦归来,万君娴送了她一套装裱刻刀,还要再送一瓶揉手的脂膏,生怕她贪玩手上磨出哪怕一点茧皮。
以她的家世、出身、学识、品格,她要嫁的门庭,只怕没有人会在意她哪怕有些白璧之瑕。
这世间能挑剔她容貌、疤痕的,只有为天子选妻。
如今,一直以这个标准养护她的万君娴问她:永王府如何?
永王的年纪虽比白太后略小,也已逾花甲之年,王爵却至今未向下承袭。永王世子年近四旬,仍然是个不入朝、不管事的隐形人。
反而是世孙夙延景,从小就因为聪明伶俐,得到庆和帝的喜爱,十二岁就受了散骑常侍的官职,从十四、五岁开始,一直在京外遍访山川,写成游记进给庆和帝供他消遣……
人人都猜测永王的爵位只怕要越过世子爷,直接落到世孙的头上了。
夙延景却死在了庆和二十六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