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捏着萦云的下颌,令他抬起头。
那张清俊的脸苍白,痛苦不似作伪。
燕惊山问:“疼?”
萦云浑身发抖,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燕惊山有些失神地喃喃:“你竟然会疼。”
萦云被这混账话气得要哭。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圆圆的杏眼,泪水聚起来很快,眼眶和鼻尖霎时间就红了。
燕惊山瞧着他的样子,忽而笑了,“原来还会哭。”
他看了萦云一会儿,忽然间天地变幻,他们离开闲亭,站到了外面。
雨很大,一出去两人就是在石峰顶上,峰顶面积有限,站两个人已有些挤,上面是摸不着的天,下面是看不清的地,萦云吓了一跳,燕惊山看着他哈哈大笑。
雨渐渐小了。雨帘成了雨丝,被风轻轻一吹就断,很快,雨丝也没了。洗心域天气变化很快,天上乌云顷刻间就散了,露出星星和月亮。
萦云这才看清楚,燕惊山衣衫褴褛,满是刀剑划痕,他身上的伤口渗出血,血里溢出灵气。他想,原来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他所说的那种,生死战斗。
燕惊山又拿出一壶酒,他坐下来,拍拍身侧,让萦云也坐下来陪他。他抿了口酒,转头想和萦云分享这佳酿,突然间却扫兴地意识到,萦云喝不了。
星月的光芒洒在萦云的身上,燕惊山以往看萦云,总觉得他稚嫩又孱弱。这时候看,萦云身上似乎又有了一点儿别样的风华。他很纯净。燕惊山想。
他一只手撑在萦云背后的,俯身过去。
萦云的身躯是微微透明的,月华与星芒透过他的身躯,照到了燕惊山的手。他的手上还残余着血。他靠得太近了,萦云转过头看他,茫然的、无辜的、天真的神情。
燕惊山收回手,拉开距离,移开目光,抬起酒壶,又咽下一口烈酒。
安静了片刻,他忽然说:“萦云,我给你造一具身体好不好?”
燕惊山觉得自己名字取得不好,萦云的重量真的如一片云,很轻,太轻了。他能触碰到他,但总觉得那触碰虚假。而今夜他终于不满足那轻盈的触碰,萦云会疼,会哭,那为何不能更真实?
夜色渐渐溃散,太阳即将升起时,燕惊山喝完了最后一壶酒。
他和萦云坐在石峰上,看了一场日出。
然后他突破了。
·
岑云阔想,那一瞬间,燕惊山应该是想亲他的。在他转过头的时候,他看到了燕惊山眼里闪动的光芒,一点点的笑意,一点点的怜爱,还有一点点的欲望。
他又想到自己曾经也对燕厉说过那“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岑云阔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还是挺记恨这件事的。他揉了揉心脏的位置,现在回忆起来,这里好像还隐隐作痛。
密室的门打开了。
师云霓道:“东西拿到了吗?”
岑云阔起身,向她道谢:“谢谢,拿到了。”
他走出密室,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向师云霓确认:“所以你知道?”
“什么?”
“我和猫……”他顿了顿,没有完全说出来。
但师云霓知道了他的意思,她说:“是的,我知道。燕前辈看到我的猫时提到了你。”
岑云阔笑了笑。
出了藏书馆,有一刹那,他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镇定。
师云霓说他会觉得和猫亲近,原来不是弄错了主语。
而是因为他们都是魂魄珠。
章节目录真相
岑云阔在藏书馆外站了一刻钟,突然转过身狂奔回去。他一口气跑上三楼,焦急地寻找师云霓的身影。师云霓的猫还在晒太阳,人却不知道在哪。岑云阔在阳光下站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易碎的脆弱。
他正陷入无力的绝望,师云霓忽然出现了。她轻声询问:“怎么了?”
岑云阔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你见过他!”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却在这一句之后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师云霓说:“燕前辈?我见过,但不是他的真身。他是借了具凡人躯壳来的,交给了我那缕分魂,交代我等人来取。”
岑云阔深吸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两百年前。”
“他还说了什么?”
师云霓迟疑了一瞬。
岑云阔敏锐察觉到她的踟蹰,问道:“不能说?”
“并非如此。”师云霓摇了摇头。
相反,他们当时聊的内容太过琐碎,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师云霓初见燕惊山时,他借了个小孩儿的壳子,大大咧咧就进了藏书馆。没人拦他,雕琢境的护卫都很有眼力见儿,一眼瞧出来那壳子了装的是个大乘期修士。估摸着大概是哪位大佬又耐不住上界寂寞,下来逛一逛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