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半,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摩肩擦踵的人群分立两侧,一个个都伸长个脖子一错不错的望着城门口。
如若此时有外地来的,那么一定会惊叹:皇城人果然有钱!看看这些平民百姓,哪个不是穿着小地方老百姓见都不曾见过的衣服,那料子,怕不都是绫罗绸缎哟,那得多值钱!真真是光鲜亮丽啊。
但对于钱罐这个已经在皇城混迹了半月之久的外来“逃难者”来说,他会告诉你:骗傻子呢!
半月前,阿熊师爷带着他赶到皇城时已是半夜,他窝在马车里睡得正香甜,恍惚间被人抱了起来,还听到阿熊师爷在和一个声音好听的男子讲话,说着什么“渝州”“邪物”“师弟”“出山”之类的。突然被抱出马车,还是被人单臂夹抱着,深夜的寒气刺得他一个哆嗦就要清醒,忽地,只觉面上一阵暖风拂过,又睡了过去。然而刚才眼睛虽还未完全睁开,也足够他依稀看见那个用胳膊夹着他的人——大半夜穿着一身雪白衣服带着黑色面巾的蒙面人。
“是个怪人”他想“还有被夹着很不舒服”
在树上找了个结实的树杈坐下,钱罐望着城门口也有些好奇这位小王爷是何许人也,他荡起双腿,等待中又想起那天早上醒来理清了前后以后,自己那个郁闷。
那天早上,他睁眼后就看到一张离得很近显得很大的男人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了不知道多久,那专注让他想起看到rou包子的红尾。见钱罐醒来那人离得远些他才看清对方的样子,他脑子里只想到一句:真他娘的好看啊!
对方见他看呆了去,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扇子“唰”地打开,徐徐轻摇他道:“本国师果然魅力无限,连这垂髫稚子都难抵挡。”
如果钱罐认字,那么他会知道这上面写的是“天人之姿”
“……”本还觉得比他那天见到的官老爷还好看,现在他钱罐只想说:不要脸
大概是感觉到了来自一个黄毛小孩的嫌弃,伯夷收起扇子略有尴尬的轻咳一声,指着自己正色说道:“小鬼,我,是羲国的国师“
“……?”国师?那是什么?
接着,他又指了指床,“你,睡的本国师的床,醒了就起来”
“哦”
“红尾?”钱罐抱着打了补丁的被子在屋里边唤边找却并未见那个毛茸茸的身影,转而走到床边看着那个把他轰起来自己躺上去的还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人,急道:
“你看到我的红尾了吗?跟着我一起来的狐狸,它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阿熊带回去了,皇城不适合它,确切的说,除了它出生的地方都不适合它。”阿熊那蛮子都告诉他了,看到那只狐狸的时候他也很吃惊,毕竟和一个八岁小孩成了朋友还为他离开自己守护之地如此久并且能活下来,也算得上是令人惊讶的事了。
“为什么?红尾怎么了?“
“那只狐狸没事,只是离家太久了,一放回去就会又生龙活虎的。唉,我说小子,你见到本国师不害怕吗?不崇拜吗?“难道自己威信还不够?
“什么是国师?”钱罐摇了摇头,表情很是茫然。
伯夷气结,我堂堂国师,国师啊!
“漂亮阿叔你生气了吗?”
“……”看来只真的要加大力度宣传“国师”了。
于是,伯夷啰里吧嗦地给钱罐讲解了“国师”的帝王和对于一个王国的重要性,并重点强调自己是有史以来最最最年轻的国师以及除自己师傅外最好看最有魅力的国师!
“那你为什么穿打着补丁的衣服?你的房子也好破啊,看着比我家还穷。”这不是皇城吗?为什么有这么破的房子。
是的,这位国师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钱罐可以很肯定的,他衣服的料子和来时马车顶是同一款,最便宜的粗麻布。还有床是简单的木架子床,顶上没有蚊帐,下面铺的应该是今秋的稻草一类吧。被子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倒是很轻软?再看看整间屋子只一桌两凳,从内到外透着“穷”和“寒酸”。
“修道之人,修的是清心静心,凡尘俗物会拖拌我求道的脚步,”这小鬼专长是扎心么?我也想住皇帝赐下的隐仙宫啊,我也想享受清秀小童端茶倒水无微不至的伺候啊,可现实不允许啊!当初他们师兄弟几人就因为心性不定被师傅赶出山再修红尘道,当然这个修不是给你机会再体验一把滚滚红尘,而是要在俗世中彻底摒除一切杂念,参透七情六欲。换句话说,他们只是修行的地点从余半山变成了充满诱惑的人间而已。
“听不懂。”
“没关系,你过段时间就懂了。”
钱罐无聊地折了一只树枝数上面的树叶,他爬得又高树叶又密,不容易被人发现。
自从3天前皇帝下了口谕开始,14岁以下的孩子就不许满城跑,恐惊扰仙人,还要求当日穿上自己最好的行头到城门口迎接。据说是什么王爷的儿子回来了,排场真大。他刚玩得熟悉的小伙伴都被父母关在了家里,伯夷哥哥也突然消失了,自己怕是要要闲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