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被人带着来见姜荔。
他已经逐渐晓得了一点事,也曾问过一些他为什么没有母亲的童言童语。此次前来,有人仔细地教了他如何应对,他会见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应该叫他什么,而应当怎样回答他的问题,一字一句,事无巨细。因为他被告知,他要去见他的那个人是他母亲。辛非常地高兴,同时又紧张,他既期待见到印象中那个已经非常模糊的母亲,但他同时也害怕,母亲是否还会接受他
临进门前,辛的怀里又被塞了一个东西。那是他沉甸甸的胖弟弟辰。辰含着自己的指头,大眼睛看着他。辛倒是也喜欢辰,因为他不哭不闹,非常安静。但抱着一个小婴儿,对于辛的年纪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沉重的任务,压得他小手一坠,几乎抱不住。
辛被领进了屋内。那是一栋他很少接近或看见的建筑。一座立于泉湖中心的红色小楼。在温暖的泉水包围之中,时时映照出红色的灯光。他从不知道那小楼中还住着人。姒辛被人牵着,跨过重重打开的门扇,踏上旋转的楼梯,最终走到最里面一间温暖如春的房间。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就看见背对着他的床榻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的发色、身形和样貌都是描述中的样子。辛一见到他,被教导的规矩和礼仪都忘了,当下脱口而出:“母亲!”而话一出口,辛又紧张起来,因为他看到那个人缓缓转过了身来。
那人果然是描述中的样子,一双北地绝无仅有的墨绿色眼睛,虽充满了异族的风情,却莫名让他有一种熟悉感和亲近感。实际上辛的长相也继承了他,所以和一般的姒族人有些区别。辛也听说了,他的母亲并非是来自姒族,而是遥远的流水之地的姜族人。但那人只看了他一会儿,就冷冷地转过头去,说:
“我不是你的母亲。”
拒绝得干脆利落,仿佛是真的陌生人一般。姒辛惊呆了,这是他从未意想到的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错了,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在一旁的父亲。而与此同时,他的心仿佛也被一把小锤子敲碎了,一片一片的小碎片被取下来。
姒洹劝道:“荔,你该喝药了。”
在姜荔旁边的小桌上,摆放着一碗浓颜色的药,正冒着袅袅热气。姜荔知道,那药中,肯定也添加了某些能够滋补他的身体同时也催发他的情欲的东西他内心抗拒,宁愿恢复虚弱,也不愿再喝姒洹他们给他弄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孩子面前,你也要这样不珍重自己的身体吗?”姒洹说。
见提到自己,辛更是紧张地站立着,他看了一眼父亲,手不知道放到哪里。他虽年幼,但也感觉到这气氛的压抑。他又看了一眼那个是他母亲的人,虽然年轻,眼神却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但他只敢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姜荔说:“姒洹,放过我不行么?”
“我对你们已经没用了,何必这么费劲?”
“费不费劲我说了算。”姒洹说,“姜荔,你不能放弃。”
姜荔嗤笑一声,沉默不语,这就是他的回答。他既已心存死志,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抽身离去,干净地离开这个世间。
姒洹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就可以逃离这一切,就可以摆脱我们了!?我告诉你,没门!”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冰封在圣湖之下在你的灵魂上打上烙印,让你生生世世困在冰湖之畔,别想回姜族去!”
姜荔毫无畏惧地看着姒洹,说:“姒洹,我没想到你已经黔驴技穷到这种地步了。”
姒洹忽然掐住了姜荔的下巴:“姜荔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了无牵挂了!”
姜荔不知道姒洹还能搞什么鬼。自从发现他们是以自身的血在延续他的生命后他表示了长久而固执的拒绝。宁愿再度忍受虚弱和欲望的折磨。姒洹他们除非是用强迫的手法,否则无法让他顺顺利利地饮下那些毒药。姜荔虽知道这是姒洹他们对他的牺牲但正是因为知道这是牺牲,他才不愿苟延残喘。
姒洹忽然提住了姒辛的衣领,把他提到姜荔的面前。姜荔看到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子,脸上rou嘟嘟的,头上的头发很整齐地束起来,衣服和配饰什么的都穿戴得好好的。他怀里拖着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娃娃,手臂跟藕节一样,好像大型玩具。大孩子的眼神怯怯的,小孩子身上散发出一股的甜味,而都是被人照顾得很好的样子。
姒辛的衣领被姒洹猛地一拉,几乎扑倒在地上,而他怀里的辰因为感受到父母亲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敏感地哇哇大哭起来。幼崽尖利的哭声在室内回荡,听得人揪心,更显得姒洹和姜荔之间气氛的沉默。
姜荔笑了一下,说:“姒洹,你不是要拿这个威胁我”
他像来都表现得对自己产下的蛇蛋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甚至从不过问孩子的成长情况。姒洹该不会觉的拿这个可以威胁到他况且,凭借姒族对后代的珍视,他么怎会伤这孩子一根指头这两个孩子是姒族的宝中之宝、rou中之rou
姒洹说:“你不是想死吗?好”姒洹揪住了辛的衣领,几乎是要把他提起来。姒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