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界面上,可他并没有继续试密码的意思。
他已经试了一个晚上了,网页反复提示着他输入的密码不正确。
宅子里倒是住着一个破译密码的高手,可是带土一想到自己跑去问那老混蛋就难免要受一顿气,心里又颇有些不爽。只是不爽归不爽,出门看见书房的灯正亮着,徘徊半天,最后他还是拉下面子想去问个明白。
谁知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那句“海洋与水的忠诚无可比拟,黑色的皇帝拆下它的骨骼,化作沉睡的仆从,终有一日将赐予其上岸的恩典”。
带土把电脑放到一旁,整个人倒在床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对着黑暗伸出一只手,像是在抚摸一只看不见的宠物:“真是悲哀啊,你忠心耿耿了一辈子,却连再度陪伴在他身边的资格也没有。”
身下柔和的被褥给人一种深陷入泥潭的无可自拔感,带土闭上眼,感受着从窗外刮进来的冰冷夜风,风中依稀带了不知名的花香。他像是回到了十八年前,那个几千米下的深海,强大的爆炸冲击来临的那一刻,仅剩的一只眼前闪过的却是一个白发少年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会在冰冷的海水间粉身碎骨,迎来死亡,可是随之而来的只是缓慢的下沉与四肢百骸窜起的疼痛。
没有氧气,腥咸的海水充斥着整个胸腔,时间仿佛被刻意拉长,以便他把痛苦体会得更深刻。身体已经丧失了挣扎的本能,只依稀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痛不欲生,沉入深海,只剩一片寒冷与绝望。
是什么时候呢?
他这么想着,感觉自己落在了一片坚硬的平面上。他以为是海底。
随即他发现自己错了,是一只巨大的利爪接住了他,利爪的主人睁着一双猩红的眼,默不作声的与他对视着,四周浮屠似的冰川泛起微光,照亮它庞大的身形,古铜蓝色的鳞片几乎与海水同色,上面依稀可辨水浪波纹的痕迹。
龙,或者说海洋与水之王正在看着他。
它看着他,久到他以为自己其实早已死去,才听见这只巨兽口吐人言,声音重浊宽厚,低沉如闷雷作响:“又见面了,大地与山。”
像是落下锁的巨门被缓缓开启,心底的某一处蔓延出一种澎湃的情绪,伴着血ye,扩散到全身上下。他恍惚间甚至听见了骨骼舒展的脆响与肌rou重生的嘶啦声,他闭上眼又睁开,这样短暂的动作却像是历经了漫长的时光,他仿佛睡了很久,足足十八年,才被一声叹息给唤醒。
记忆归位,漆黑的眼眸泛出血色,他发现自己又可以呼吸了,因为他已经不再是被巨龙接住的瘦小身躯。深褐色的鳞片密集的包裹着龙化后的身形,背后滋生出的翼骨翻搅着海水,他就像是褪下破烂衣衫披甲上阵的君主,尽管只有一只眼,仍是气势睥睨,目光森然,无所畏惧。
他开口,自己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是如此陌生:“海洋,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千万年前血战厮杀的两位君王久别重逢,却用平静的口吻述说着荒芜的岁月。他们从彼此眼中看见怆然与厌憎,可还是忍不住目光相对。多少年了,多少个日升月落,chao涨chao退,弃族的悲哀束缚着他们,他们只能在长眠中等待新生。
“我一直在等,却感受到了悖臣的血脉,没有想到这次会是你来到我的面前。”
“悖臣?你还是带着那份可悲可笑的愚忠。”
周围的海水一下子剧烈的涌动起来,好似沸腾,其间夹杂着主宰水元素的君王的暴怒:“因陀罗是王的心脏所化,却心怀怨怼的掀起叛乱,它把王伤得那样深,天空泣泪,四海同哭,我永远不会选择原谅!”它的口吻激烈,最后却又缓和了下来,像是在说一件无比郑重的事情,“不会背叛王的只有我,和我的血裔。”
他觉得好笑:“反正它已经死了,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他以为对方会被他激怒,可是海水却渐渐平静了下来,栖息与深海的巨兽转过头消失在了黑暗中。但他知道它还在附近,整个海下冰川,乃至整片海洋,全是它的领域。从很早之前开始便是如此,有水之处便是它的疆土,或者说,它只能存在于水的庇佑之中。
他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索性以一个休憩的姿势匍匐下来,尾骨将一大片冰棱扫得粉碎。在这个领域内,时间被放慢步调,他甚至怀疑外面是否只过去了短短的几分钟,或者几十秒。
“你压碎了我垒砌的墓碑。”消失很久的声音发出不满的抱怨。
“它们都死了,根本看不见。”他讥讽道,“我还以为你只是闲得无聊弄来消遣。从你在亚马逊上游苏醒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这些年你一直呆在这里?当初以言灵.忘川将大地冲得四分五裂的海洋与水之王,居然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藏头露尾。”
“你还是人类的样子看着好些,弱小而固执。”海水微动,像是有什么环绕着他游过一圈,“我的王没有死,你的王也是一样。”
他伸出利爪一爪刨出,似乎想抓住那该死的声音:“因陀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