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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拎着药箱过来给他诊治,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道:“不成,还是得把这一片的烂rou都剜掉,不然这伤口还得恶化下去。”
“剜掉吧,都剜掉吧。”洛平说,“剜得越干净越好。”
如果能把那些旧事也从心里剜得干干净净就好了。剜rou的剧痛中洛平这样想着。
这样的痛,总比陈年累月的溃烂要轻松许多。
周棠乖乖吃了两天药,身体好了很多,渐渐恢复了往日的Jing神,甚至还能偷跑到竹林里拉拉弓练练剑。
清晨,他扎了一个时辰马步,耍了一套简单的剑法,觉得神清气爽。抹掉头上的汗珠,他回到浮冬殿,瞄了几眼桌上那张粘得歪歪扭扭的书信,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了,抬腿就要去翰林院。
芸香一见他这架势,连忙拦在了门口。
周棠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芸香道:“殿下,您的病还没全好……”
“我的病早好了。”
“可是洛大人他……洛大人他要准备应对大理寺的考试,比较忙……”
“他忙不忙与你何干?”周棠有些不高兴,“芸香,你干嘛非拦着我去见他?你跟他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问这句话的时候周棠其实在心里暗骂着“色鬼小夫子”,可听在芸香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洛大人的伤,还有六皇子的预谋到底该不该说呢,她了解洛大人的苦心,他怕自己说出来之后,周棠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皇子之间起冲突终究是不好的,更何况七皇子这边还没有靠山……
见芸香迟迟不回答,周棠更加疑心:“怎么?你们真有事瞒着我?”
芸香有些慌乱地劝道:“殿下,您还是不要去翰林院了吧。”
周棠哼了一声:“翰林院怎么了,别说他现在还没升官,就算他真的进了大理寺,我堂堂皇子难道还没资格去找他么!”
“不是这个意思!”芸香急了,把心一横,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他。想到那人身上狰狞的伤口,她就觉得一阵难过,声音都带着哽咽:
“殿下,你听我说,洛大人不在翰林院,这些天他都抱病在家,根本连下床走动都做不到!”
周棠乍一听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他生病了?”
芸香摇头:“并不是生病,是负伤。”
周棠吃了一惊:“负伤?他怎么会受伤?谁伤了他?”
芸香四下看了看:“殿下,我们进屋说。”
之后芸香便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棠:六皇子如何带了疯犬进宫,洛平又是如何被狼狗袭击,现下他的伤势如何……
原本她以为自家主子听过之后定然沉不住气,不是要去洛大人府上探望,便是要去找六皇子理论,她甚至已准备好劝他的说辞,谁知周棠的反应意外地冷静。
他只是拈起了那张支离破碎的信纸,指着上面一处角落说:“这是他的血,是吗?”
芸香愣了愣,凑上去看了眼,发现在纸张的边缘,晕染了一点极浅淡的红痕,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回道:“嗯,可能是洛大人腕上的纱布蹭上去的。”
周棠把纸张放回了原处,像对待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他受了很重的伤,但这并不是他不来看我的理由。他还被父皇威胁过,是吗?他让你守着我好好养病,让你什么也别对我说,是吗?”
“……”芸香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棠用的是问句,却并没有在问她。
他今日去过竹林。那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竹林里多了一处微微凸起的土包,他已知道,那里面埋了一个宫门侍卫的头颅。
洛平为了他,背负了那个人的枉死。
洛平为了他,承受了六皇子的嫉恨。
“不要把我当傻瓜……不要把我当一无是处的小孩,小夫子,我不会再做让你失望的事……”
芸香听见自己的主子轻声喃喃,她望向他,本欲出声安慰,要说的话却硬生生吞了回去。
那不是一双十岁孩童的眼睛。
芸香为那双眼中的杀伐狠戾而胆颤。从这一刻起她明白了,自己的主子不是个需要安慰的人。
即使需要,也只能来自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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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周棠没有出宫。
六皇子周杨在用晚膳的时候,发现多了一道很特别的菜色。
那是个看起来不太好看、闻起来也不太好闻的菜。
说不清是什么rou质做的,不知是厨子的手艺退步了还是怎么,那rou的表面有的地方焦黑一片,有的地方却还是生的,散发着一股腥臭气味。
六皇子出于好奇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这什么东西!太难吃了!”
余贵妃看了也没食欲,便命人倒了它。
那奉命倒菜的小太监认了出来:“这好像是……狗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