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也许那些埋在她心中的想法在很多年前就种下了——为什么呢?为什么沃尔布加会花重金为小天狼星聘请家庭教师,而她却要自己争取才能获得旁听的资格?为什么小天狼星一直以来调皮捣蛋,却能比听话懂事的她获得更多的关注?为什么沃尔布加一次又一次被小天狼星伤透了心,却仍然把家族的希望放在儿子的身上?
阿德赫拉·布莱克从未希望小天狼星能离开这个家,甚至还挽留过他很多次;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心中毫无野心。她渴望成长,渴望代替他,渴望获得更多的称赞与认可,渴望大家提起“阿德赫拉·布莱克”的名字时最先想到的不是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女孩。
她习惯性地用腼腆的微笑来遮盖心中的真正情绪,但这不代表它们不存在。之前的很多次——在那些真心喜欢她的老师惋惜地给她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在沃尔布加教育她要向那两位嫁给纯血统的堂姐学习的时候,在小天狼星嘲笑她仔细贴到墙上的那些剪报的时候,甚至是在大家一如既往地叫她“小安迪”的时候——她心中的那些细小的悲哀、怨愤与不甘就凝结成一颗又一颗的小砂砾,不断磨损着她柔软的内心。
既然离经叛道的小天狼星曾经都能被寄予厚望,那她为什么不能代替他走上继承家族的道路?既然她的未婚夫威廉能在黑魔王的支持下将家族带往顶峰,那她为什么不能做出和他相同的选择、和他并肩而立?
她拥有所有人都羡慕的出身、容貌、头脑,以及一份坦荡的野心。而能帮助她实现这份野心的人,已经在半年前向她伸出了手。
阿德赫拉·布莱克将会追随黑魔王,成为一名光荣的食死徒。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动摇了。
在她将这个决定告诉威廉后,正在熬制魔药的年轻人愣住了。他手上的一份原料提早掉入了坩埚,成功将他已经熬了两个月的魔药给毁了。
“你说什么?”他垂下眼眸,镇定地给坩埚里的魔药施了消失咒。
“我马上就要成为食死徒了,和你一样。”
十六岁的女孩昂起头,兴奋地说。
“这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威廉严厉地说。
“我没在开玩笑!”阿德赫拉不满地叫道,“我知道你们的下次集会是七月底,就在莱斯特兰奇庄园。贝拉已经把黑魔王的肯定答复转达给我了!”她带着小小的得意说道。
“这不可能。你还没有成年。”威廉用平静的声音说。他一挥魔杖,几份新的原料依次飞到他的面前。
阿德赫拉观察着他的神色。
“你并不希望我成为你的同僚。”她用了肯定的语气。
用银色小刀侧面挤压瞌睡豆的威廉没有答话。
“我需要一个解释。”她不太高兴地眯起灰色的眼睛。
威廉脸上的表情很冷,似乎是不屑与她说话。
“你这是对黑魔王的背叛!”她激烈地指责道。
“背叛?”他轻声说,终于放下手上的活计,抬头与她对视着,“只是因为我不想让我未来的妻子成为食死徒?那马尔福早就在黑魔王前死了好几回了吧?”他徐徐说道,但里面带着很明显的讽刺。
阿德赫拉的堂姐、已经是马尔福夫人的纳西莎就不是食死徒。这听上去是个合理的例子。
“我并不只是你的未婚妻!我和她不一样。再说,罗道夫斯也没有阻止贝拉成为食死徒呀!”阿德赫拉找到了另一个合理的例子,得意地反击。
“我也不想让我未来的妻子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疯子。”威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阿德赫拉面前摘下那张温柔体贴的未婚夫面具。
“他说话一向刻薄——也可以称之为一针见血。”几年前,高奈莉娅·麦克米兰曾对阿德赫拉说过。
“你——贝拉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又没有亲眼看到过。”他不屑道。
这话不假。她确实没有亲眼看到过,但她愿意相信自己的堂姐。
“可我不想总是成为别人希望我成为的样子!”阿德赫拉倔强地说,“你是这样,小天狼星是这样,沃尔布加也是这样!我已经到了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年纪了!”
“那你怎么不学你的哥哥离家出走?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他。”
阿德赫拉立即想起来他之前有关“嫉妒”的那番言论。
“我才不会和他一个样子呢!”阿德赫拉表现得很生气,“反正,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她高傲地说。
“这不可以,绝不可以,”威廉·普林斯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是食死徒了,对我们而言这就够了。”
阿德赫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拿不准他到底要说什么。那双眼睛现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沉郁的深色。
——他心里在想什么?
“莱斯特兰奇夫人和我已经足够说明布莱克的忠诚和普林斯的忠诚了,”他循循善诱地说,“我们已经将它筑得很高,用不着你再去添砖加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