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在打仗!我从没说过她活该去死。但是她死了,我才能继续在黑魔王的眼皮子底下潜伏下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拯救更多的人。这个时候你还要说,人命是不能拿来算计的吗?”
阿德赫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本来以为,他们是不一样的;我本来以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她带着可笑的固执说,像是发出了一声悲鸣。
“都是手上沾了血的人,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呢?”威廉不以为然,语调缓和了些,“但他们确实比我们要好。只要有可能,他们绝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他们会保护他们。”
“我本来以为,他们是正义的。”她将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委屈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代表正义,因为根本就不存在绝对的正义。自以为代表了正义,无知又可笑。”他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那我们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缩成一团的样子显得十分可怜。
“当然有!虽然我已经无可救药了,但我能在我死之前尽自己的一点力量让这个世界在未来变得更美好一点。这个世界需要的从来都不只有光明。如果你想靠近恶魔消灭他,那你首先得把自己变成一个恶魔。我们这样的人负责将恶魔杀死、将这个社会的泥垢都挖出来,其余的人才能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我从来都不敢奢望能活过这场战争,就算我侥幸活下来,然后呢?去接受威森加摩的审判然后被投入阿兹卡班吗?或者在别人的唾弃中度过余生?这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而你,阿德赫拉,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你还是干净的。只要你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点怜惜。
“不,不……威廉,你得活下去,你一定得活下去,”阿德赫拉拽住他的袖子,神色慌乱,乞求地看着他,“答应我,你会的。”她凝视着他。
琥珀色眼睛的青年露出一个惨笑。
“我没法答应你,安迪。因为天命不可知。”他平静地说,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早已预见的命运。
他也终于有了无力改变的事。
阿德赫拉还在不停地流泪,威廉抱住她,淡淡的木质香味包围着她,带给了她暂时的心安。
“我知道这很难,”威廉说,“但我们得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
坚强一点吗?阿德赫拉不敢深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发抖的手指出卖了她心中的恐惧。
威廉心跳一滞。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不得不认清现实——
他怀中的女孩、他的未婚妻、曾对黑魔王宣誓效忠的食死徒,是个与战争格格不入的另类。他不能再假装看不到,不能再自欺欺人、骗自己她可以,不必再试探。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他不能再贪恋她的陪伴。他得把她送走,远离战争中肮脏的一切,正如他先前计划过的那样。
“再等等我,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好……”威廉出奇的冷静,欲言又止,“会没事的。”他不会轻易给予承诺,只是淡淡地说,又或许只是在拖延那一天的到来。他知道,他不舍得。
可阿德赫拉没能明白弦外之音。她以为,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他的翅膀底下。她得对自己负责,为自己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不能总让他人代她受过。
“他要让你去干什么?”她颤声问,抑制不住话语中的恐惧。男巫慢慢抚摸着她的黑色长发,并未回答。
“这没什么。别担心。”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不能再为了我——”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打断了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阿德赫拉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她仍在默默地流泪。她无法说,她不需要。
“那是我的错。”她绝望地说。
“只是一个正常人都会犯的错误,你身边的人差不多都犯了。”
“可这不代表它就是对的。”
“你在苛责自己,”他冷静地指出,“你不能强迫自己去做一件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更没有能力改变过去。”
“那你呢?”被踩到痛处的阿德赫拉猛地抬头看他,“你说这些不就只是出于你心里那该死的责任感吗!”她哭着冲他吼道。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高傲自大的威廉·普林斯和他无可救药的责任感。他总是能看透一切,高高在上,蔑视一切。
威廉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
“不,”他哑声说,“不是这样的。在我眼里,责任源自……爱。”
“我爱你,阿德赫拉·布莱克,”威廉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灰色眼眸,手指微微颤抖,“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会坚持下去的……对不对?”他轻声问道,面容恳切。因为,他无法忍受再次失去。现在的他,只有她了。
阿德赫拉抬头看着他,只是静静地流泪。
这就是过去那个孩子气的她想要得到的誓言,这执念始于那场华丽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