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这话,房门突然被敲响。
言歌脚步一转,将房门打开,略带惊讶地挑挑眉。
来人竟是楼婉。
言歌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满口“让哥哥”的凄婉模样,现下见了她不由神情一紧。
怎么还当真追到住处了?
楼婉见她谨慎的模样也不由失笑,规规矩矩对着她拜了一下。
“言姑娘。”
言歌这才想起,怨女已除,这人应当不会再做出那般行径了。
这时再看她的神情,果然是落落大方,没了先前畏手畏脚的小家子气。
言歌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身后跟了个青年,言歌以为那是她的护卫,也没做多想。
江景止听到声音,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这时一抬眸也见到了来人。
直到几人落座,言歌发现那护卫一样的人也跟着坐下,这才不由打量了一番。
这一看,不由愣在了那儿。
楼望挠挠头,有些难为情。
“阿姐说看不惯我邋遢的样子,把我的胡子剃了。”
主人竟是剃了胡子的楼望。
没了胡子,果然就露出他清俊的面庞来。
楼婉开口:“江公子走的急,我们不知发生何事,也还未曾道谢,只能来碰碰运气。”
言歌回过神,给人倒了茶。
“举手之劳,楼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举手之劳是不必放在心上,她方才盯着楼望那一个怔忪却被江景止看在眼里。
他不动声色喝了口茶,想着得快些把这对姐弟打发走。
楼婉摇头:“于二位是举手之劳,于我们却是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也只能用些俗物略表感激。”
说着她朝楼望递了个眼神,楼望这才将包裹递了上来。
他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些金银珠宝一类。
楼婉也有些歉疚:“我知二位并不缺这些,只是我们实在不知该拿出什么……”
她是真心觉得这般俗物有些辱没二人,但是言歌和江景止其实并不在意。
寻常他们收的报酬自然是些个灵物,楼家姐弟是他们自己要来管的,拿不出什么也不强求。
虽然用不上,但收还是要收的。
言歌笑眯眯接过包裹,一来让他们心安,二来嘛,白送的东西,自然是不要白不要了。
实则江景止本是打算圈着怨女,怨女虽弱,但总会有发挥作用的时候,不过被他盛怒之下毁去了,也只能作罢。
江景止听他们寒暄,盯着楼婉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问到:“楼小姐,你觉得楼皇后当真是你大梦一场?”
楼婉倏然沉默。
半天才露出个笑容来:“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
江景止听了这话,表情未变地点了下头。
凡人与恶鬼的想法,到底是不同。
言歌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只不过……”
楼婉似乎又是挣扎片刻,还是开口了。
“皇帝并非说书人口中那般暴虐,还望江公子不要误会。”
江景止点点头。
他自然是知道。
那皇帝是个骁勇善战的,他在位期间全国子民丰衣足食,离不开他多次御驾亲征。
这也是江景止没立刻为鲛皇报仇的原因之一。
罢了,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轮不到他江景止瞎Cao心思。
楼婉好似还要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
有些事既已算作梦一场,便失了再去计较的立场。
“对了。”她倒是有另一事要提。
楼婉笑意盈盈地转向楼望:“言姑娘明日便离开了,你不是还有话要对她说?”
言歌挑挑眉,看向楼望。
楼望被这么一盯,又是rou眼可见地从耳朵红到脸。
没了胡子的遮掩,他这番模样真是叫人手痒痒。
楼望双唇开了又合,半天才下定决心。
“言姑娘,实不相瞒,我一见你便觉得熟悉,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你若不嫌弃……”
江景止听了这话一阵牙酸,还没等他打断,便听言歌爽快开口。
“行!”
几人都愕然望去。
言歌不顾旁人,仍是笑着看楼望:“我其实比你年长,以后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这话一出,江景止噗嗤笑出声。
唯独楼望,他并没有任何玩笑心思,听了这话嘴唇微动。
“好的……姐姐。”
这句姐姐一出口,他的眼中突然砸出了一滴泪。
那滴泪仿佛穿越了百年时光,只为听他唤这么一声姐姐。
楼望也被自己的眼泪吓住了,慌忙擦掉之后挤出了个笑。“对不住,我不知怎的……”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