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前,贵族千金总是要Jing心打扮自己的。温莱的母亲无数次强调,如果要抛头露面,务必打理Jing致,从发饰款式到鞋子配色,一点都不能出错。
所以,温莱很认真地挑选衣裙和鞋子,又挽了个比较轻盈的发型。西蒙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拿着几条项链比来比去,似乎拿不定主意。
啊,正好你来了。温莱拉他到镜子前,语气为难,快帮我挑一挑,哪条项链更搭一点?
少女的脸庞晕染着生机勃勃的神采,各种名贵的宝石项链都显得黯然失色。
西蒙沉默地注视着温莱。身体的结合或许并未改变彼此的关系,最起码,他在她眼里看不到任何慌张与羞涩。
您是去见兰因切特殿下?
他唇舌迟钝,根本不想提及第一王子的名字。
是呀。温莱将缎带珍珠项链搭在胸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可怜的兰切生病了,我得探望他。
她的声音含着一种奇妙的情意。西蒙无法分辨话里的真实情绪,只能忍着胸腔内拉扯的痛楚,从她手里挑起一条暗银色的吊坠。
混种兽人的个头真的很高。他微微弓着脊背,用手撩起温莱的头发,将吊坠挂在纤长优美的天鹅颈上。
啊这条比较低调。温莱比较满意地转了转裙子,是该低调一点,你的品味很好。
西蒙根本没有品味这种概念。
他看着温莱忙来忙去。戴镂空蕾丝手套,拿帽子,穿高跟鞋。要出门了,才冲他招招手:快走呀,西蒙。
他是她的贴身侍卫,理应护送马车到皇宫外。
西蒙走了几步,被温莱拽住衣领,用力向下拉扯。左右没有女仆的身影,她踮起脚亲了亲他紧绷的嘴角。
别不开心。
她说,今天明明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
抵达皇宫时,不出意料西蒙只能在外等待。
温莱讲明来意,在守卫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兰因切特的卧室。这地方她是第一次来,室内风格果然很符合主人的性格,能简则简。墙壁钉着几幅鎏金边框的画像,巨大的雪狼头颅标本悬挂在床头,这玩意儿栩栩如生,猩红双眼直视来客。换个心理素质不好的,晚上就能做噩梦。
温莱走到床前。
兰因切特还在睡。他一手搭在腰间,五指用力屈起,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汗shi的黑发凌乱地黏在额头上,英俊的脸庞泛着奇异的chao红。
温莱视线下移,注意到兰因切特锁骨处印着触目惊心的红痕。
她想看得更清楚些,于是伸手去解他睡衣的纽扣。卧室里还有两个负责看护的侍女,见状小声惊呼:卡特小姐不要!
话没说完,昏睡的兰因切特突然睁开眼睛,攥住了温莱的手腕。他力气很大,以至于温莱皱眉吸气。
兰切,是我。她柔声提醒道,你太热了,该把衣服脱掉。
兰因切特的眼眸蒙着一层淡薄雾色。眼白的部分全是血丝。他盯着温莱看了许久,才开口说话:是你。
他的嗓音很奇怪,仿佛被撕烂了声带。
温莱露出担忧的表情,语气有点委屈:是我,我来看看你。你究竟生了什么病?
兰因切特缓缓松手,疲惫地拨开额头shi发。雾色的眼底闪过一丝疑虑,紧接着疑虑又被困惑覆盖。
他一向身体健康,二十多年来从未患病。教廷的神职人员也说过,他出生时受到光元素的喜爱,注定一生无病无痛,政绩卓然。然而就在昨晚,他突然深陷噩梦无法脱身,挣扎许久才勉强清醒,仪态全失地吐了一地。宫廷医生诊断不了病情,只能从症状下手,调配药物。那堆恶心的呕吐物也被他们拿走调查,直至现在都没有结论。
皇后担忧魔鬼作祟,特意请来教廷人员做驱魔仪式。兰因切特不觉得自己被魔鬼缠上,反倒是被人下毒的可能性更高。早晨短暂清醒的时候,他把昨天的行程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最终把范围锁定在下午茶。那杯喝了一口的咖啡只有它,是兰因切特习惯之外摄入的东西。
负责准备下午茶的侍者和厨师,已经关起来审讯。可疑的咖啡和方糖却早已处理掉,餐具夹子也被清洗干净了。
简而言之,兰因切特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自己喝了有毒的咖啡。如果侍者和厨师不承认,他也无法确定罪魁祸首。
你还好么?
温莱打断他的思绪。
她看起来很正常,完全是个担忧未婚夫病情的柔弱少女。兰因切特侧过脸,避开她想要擦拭汗水的手帕:你该回去。留在这里并无意义,我痊愈后,会派人告知你。
他放下了对温莱的怀疑。
我怎么放心走?温莱拉起兰因切特冰冷僵硬的手,漂亮的深蓝眼眸满是欲说还休的难过。卷翘的淡色羽睫微微颤抖着,如同沾了露水的白蔷薇花瓣。作为未婚妻,这种时候当然要照顾你。
嗯服药后会发高热,但肢体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