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炙犹疑一阵,似是想了想。“……不知。”
“早上见你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主上责属下喝酒。”
“然后呢?”
“又说,若是能说些有趣的,便放过属下。”
“我要的有趣的东西,你说了么?”
“没有。”
“所以让你跪。”凤独道,“一个笑话不过寥寥数语,偏偏你不聪明,讲不出来,只好便跪上几个时辰。”
“是。”
“腿酸了么?”
“有一点。”
“只一点而已?”
这被判为不够聪明的武侍果然是不够聪明,答得老实。“一点而已。”
凤独缓缓道,“那就继续跪。”
“是。”
“罚你一回,以后还喝不喝?”
鹰炙实在是老实。“说不定。”
凤独也实在是不愿再理他。起了身,抱起地上厚厚的文书,朝着门走了。“燕归,我们走。留这个傻子自己守着老头。”
“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那时石窟外已是入了夜,一日已不知不觉地过去。回房休了一宿,一早又到牢房里去,把金太师守上一整天。
那慈眉善目、心狠手辣的老头被金链锁在椅子上,一直饿着,起初还有力气睁眼叫骂,再然后,渐渐便气虚了。
凤独道,“太师,有句俗话,不知你听过没有——长久不吃东西,饿了肚子,容易出事情。俗话流传得广,其后必有道理。人饿到极致,身体乏力,脑子虚空,一脚踏进Yin阳之界,也许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金太师不理。
凤独又道,“太师在朝堂几十载,风风雨雨见了不知多少,心里藏了很多Yin私秘密。一旦出事情,真不知会失了稳重说什么胡话——我很是想听。”
金太师仍是不理,似是又睡了。
如此,又是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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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石室中烛光摇曳,在地上拖出一条长而诡异的影子。
那是一只瓷色鲜红的酒盅,倒扣在白瓷盘上。
凤独坐在酒盅边,手指在盅上轻轻敲着,嗒,嗒,盅中似有回响,低而不祥,隐约如鬼影一般捉不住,在空荡石室中听来令人悚然。
两个近侍垂首立在他身后。
而金太师阖着眼躺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似是睡着了,没动静。
凤独道,“燕归。”
“是。”
“你道这是什么么?”
“这是一只酒盅。”
“你道这盅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凤独说,“不久前,我在盅里放了十二种毒虫。它们在盅里自相残杀,啮咬吞噬,终日低低作响,听着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