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去打,别弄脏了落英苑的地。”冉青铉淡淡道:“以后落英苑要夜夜掌灯,不论任何情况下。”
“是!”
冉青铉提着灯笼,走入苏璧禾的卧房,将烛火一一点燃。
外面,鬼哭狼嚎渐渐远去,落英苑又恢复了静谧。
这里他来得不多,来了也没细看过,如今,这里再也没有那个温柔孱弱笑着迎接他的女子,他却连每个角落都不肯放过了。
冉青铉在簸箩里看到一双没做完的冬靴,若获至宝般抱在怀里,摸了又摸。
仿佛看到璧禾坐在那里,一针一线的绣着,纳鞋底需要力气,也不知道她力气够吗?
这些稀松平常的东西,他不屑一顾的东西,以后再也没有了。
冉青铉倏地一僵,想起自己生日那晚,被他嫌弃没什么好吃的长寿面。
他抓着靴子的手开始发颤,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地拧住,痛得他站不住,弯下腰,颤抖着跪倒在地。
怎么就不好吃了?
第十七章:嫁衣
第三年,他找到了钟沛儿,便迫不及待宣布要娶平妻,觉得苏璧禾是多余的,占着正妻位置真碍眼,她做的面更是食不下咽。
天知道他多想杀了那个愚蠢的自己!
从昨日去刑场到现在深更半夜,冉青铉都没吃过东西,也没有饿意。
想到苏璧禾做的长寿面,他终于有饥饿的感觉,可他只想吃长寿面,唯一想吃的,就是她亲手做的长寿面。
眼前浮现出苏璧禾捧着面碗的模样,第一年,她笑着说:“这一碗面其实是一根面,拉得长长的,不能断,我试了好多次。”
冉青铉注意到,她的手臂微微发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拉面累着了。
他当她在跟自己邀功,在讨好,唯独没有想过是出于心悦。
意思意思吃了点,并没有美味到让他都吃完。
如今他动了,璧禾那份心意,胜过世间任何珍馐。
“璧禾,我错了,你做的长寿面很好吃,我想天天吃……”
冉青铉使劲回想长寿面的滋味,怎么也想不起来。
若有机会再吃一次,他定然刻骨铭心。
轻轻将冬靴放下,他打开衣柜,看着眼前色泽花样都很素淡的衣裙,觉得璧禾现在不能再穿这么素色的衣衫了,还是喜庆点好。
那件嫁衣呢?
在一众素色的衣裙里应该很显眼,怎么看不到呢?
冉青铉忍着焦躁的心慢慢找着,这些都是璧禾的衣服,他不能翻乱了。
衣柜没有,打开箱笼,来回找了几次,都没看到一丝鲜艳的红色。嫁衣到底去哪了?
将落英苑所有的房间都翻遍,冉青铉都没找到。
虽然落英苑下人怠慢,但不至于敢偷盗。
那嫁衣不翼而飞,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主人自己丢弃了它……
“你没见过我穿嫁衣的样子吧”、“你没见过我穿嫁衣的样子吧”苏璧禾的声音在耳边重复回荡着。
冉青铉眼前画面变了,从落英苑转到望月台,夜色中,一只红蝶在高台边摇摇欲坠。
苏璧禾展开手臂,转了一圈。
“喏,现在就穿给你看,可这也不是为你而穿,你既然把我推给别的男人,还冤枉他因我而死,那我便如你所愿,为他穿上嫁衣。我既不是你唯一的妻,你也就不是我唯一的夫!”
“不——!你休想,休想!你是我唯一的妻,生生世世都是!”
冉青铉目眦欲裂地扑上去抱住她,那抹红裹着的身体顷刻化为残影消散。
“大多数女子一辈子都会穿一次嫁衣,可笑我能光明正大穿给你看的时候,你不要,当我心灰意冷,不愿为你穿上,你偏要强迫。”
没了躯壳的嫁衣转瞬燃起了火焰,烧了个一干二净。
“璧禾不要走!我给你婚礼,我再也不儿戏了……”
冉青铉此刻就是个疯子,对着空气哀叫、抓扑,身受重伤又没进食没睡觉,不一会儿Jing疲力竭。
璧禾想穿给他看的嫁衣没了,长寿面吃不到了,眼前唯一能抓在手里的东西,就是那双未完成的冬靴。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靴子,陷入黑暗……
第十八章:惩罚
冉大人这样的煞神,就连疾病都是退避三舍的,哪知接连倒下,病起来反而更像个“人”。
林铠武要人打来热水,自己亲手给大人清洗,撒上金疮药,用绷带包扎好。
昏迷中,冉青铉还是喝不下药,老大夫便换成了入口即化的药丸。
冉青铉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火场,皮肤灼烫,可心腔又冰得可怕,冷意游走在四肢百骸的骨缝,极度煎熬。
忽的,嘴里被塞入无尽苦涩,苦得他想呕,混沌的头脑蓦地清醒了一瞬,眼睛睁开,浑身无力又沉重。
他认得这位是京城有名的老大夫,上次见到还是他带着钟沛儿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