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汽笛声和城中村才会有的叫卖声。孙茉半睁开眼,窗帘拉得严实,床头的小灯还亮着,房间保持着一种昏暗又不至于深沉的安静。
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赤身裸体走到衣柜旁。出国前留在这里的衣服竟然被妥帖收好挂在衣柜中间。旁边隔了一大截空位,挂了几件单色系的男装。
孙茉挑了一件周恪的黑衬衫。
在卧室里听不见响,打开门才有一点细微的动静从厨房传出来。她赤脚走过去,看见男人惯拿枪棍的手此时灵巧挥舞着包馄饨的竹篾子。
周恪听觉灵敏,在她走近时就已转头。
目光掠过未系扣子的领口和黑衬衫下笔直白皙的长腿,周恪如常道:小姐。
早上好,周恪。孙茉凑到他身边,我饿了。
我给您先把包子盛出来?
孙茉眼睛一亮,有包子啊?你包的吗?
她忘了自己睡前说的话。
嗯。
行啊,我去外面等你,你快点,我饿死了!孙茉挥手,也不往餐桌的方向走,步子转向客厅。
白嫩软乎的小笼包从蒸笼里拿出来,还冒着热气。周恪准备了一碟孙茉喜欢的陈醋,一起端出厨房。
出来看见孙茉还站在沙发前,因为背对他,周恪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心情不愉。
周恪把餐盘放在茶几上,孙茉也转了身。
你昨晚在这睡的?她恶狠狠地问。
周恪没说话,等她下一句。
才几年啊,连我的床都不愿意上了?
孙茉心情不好,讲话也Yin阳怪气。她捡起沙发上那条折好的薄毯,泄愤似地将它扔在地上。
周恪语气平缓,为自己解释:怕吵到您。
从前都不怕现在怕?
在吵架这方面,周恪从来争不过孙茉,也从来不和她争。
他只说:您先吃包子,我去给您煮馄饨。
孙茉冷哼一声,用脚勾来地上的毛毯,盘腿坐在上面。
孙茉喜欢周恪的手艺,尤其是他做的面食。
小笼包现做需要揉面发酵拌馅,周恪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他和好面团后又去了一趟早市,因为去的早,买的猪rou也是最新鲜的。
剩余的rou馅拌虾米做馄饨,撒上葱花和紫菜,端出来时孙茉已经将小笼包解决了一半。
她把剩余的推到旁边,像从前一样吃不完的不喜欢吃的都交由周恪解决。
小姐,地上凉。周恪看她贴在木地板上的小腿,说。
孙茉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节目,闻言头也没抬,随口说:这不垫着嘛。
周恪将馄饨摆在她面前,取了沙发上的抱枕放在地上,把她抱坐到上面。
一切都很和谐,如果没有接下来那通电话。
茉茉。
孙茉听见那人的声音后立马挂断。
动静之大,连回到厨房的周恪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那人不懈地又打了一通。
孙茉深吸口气,接起以后冷冰冰地说:干什么。
听说你回来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吃个屁!孙茉再次把电话挂断。
她的好心情算是败坏了。
馄饨也没了胃口,烦闷之下什么都不想干,她回到卧室。
脑袋埋在枕头里,隐约能闻见被褥肥皂的香气。
孙茉知道周恪一直都是用香皂来清洁身体和衣服被褥的,在国外的日子,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她也会去买一块香皂,超市货架底层最普通便宜的那种。
她也不用,只拿来闻。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在那些异国他乡孤身一人的夜里。
孙茉睡了一个回笼觉,再次梦到那些不好的事。滂沱的雨夜,恶臭的后备箱。她看见闪电下那些丑陋的脸。
她开始挣扎,没有人理她。
周恪不在,方嘉运也不在。天色因为雨幕彻底黑下来,世界陷入最深层的绝望里。
小姐?小姐!
恍惚间,听见有人喊她。
有人将她抱在怀里,身体的热度传到她身上。
孙茉睁开眼,看见抱着她的人是周恪。
你怎么才来她虚弱地说。
还以为是在梦里。
周恪擦干她脸上的泪,神情终于松动。
对不起,小姐。
他知道自己来得太迟了,最终仍旧没有保护好小姐。
孙茉被周恪抱着哄了很久,才彻底清醒。清醒以后她又是那个跋扈的孙茉,指挥周恪伺候她一日三餐日常起居。
老王给你放假了?放几天?
老王叫王明朗,是训练营的主管教练之一,周恪就是他负责的。
穿上围裙的周恪典型的居家好男人,他把剥好的榴莲rou和nai油叠加在千层饼皮里,一边回答孙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