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息怒!枢哥哥不是有意的,若是郡主不嫌弃,我愿赠盒簪珠以作赔礼。”
说罢抽了袖拢间的帕子,作势要为秦枢擦脸。
“用不着,把你家的狗牵走。”
云悠收回目光,将空了的茶盏放回茶案上,春和连忙又斟满一杯。
无论在何时,女子为男子擦脸,都是十分暧昧的举动,谢灵韵面上换了委屈担忧之色,心里却十分感激云悠。
无他,近段时日,秦枢对她始终不温不冷,客气疏离得紧,她心中想与对方再亲近些,却总不得要领,自入了翰林院,这人便从谢家搬了出去,更加淡了来往。
此番撒娇了许久,连父亲都搬出来了,才把人约了出来,陪同自己挑选朱钗。
在谢灵韵心中,秦枢始终是自己要嫁与的人,这点万不会变。
这难得的亲近机会,她断不会放过。
帕子还未碰到对方,秦枢便往前跨一步,朝纪国郡主躬身拜了下去。
“惹郡主不快,是秦某不是,这簪珠,应由秦某相赠。”
云悠转过了目光,微微有些诧异,心道这人总算知道什么叫行礼了?
“本郡主挑剔,你赠不起,快滚。”
“郡主,枢哥哥不过是...”
谢灵韵实在瞧不过眼,这纪国郡主每次见了秦枢便不曾给过一个好脸色,将来等她嫁与秦枢,她的夫君断不能受此折辱。
然而抬手止了她说话的却正是秦枢。
“不日,秦某亲自登门,赠簪。”
谢灵韵有些傻眼,被再三呵斥的秦枢不仅没恼,甚至对那娇妩少女露出一个清风般的微笑。
这微笑看傻了谢灵韵,却没打动云悠半分。
春和在旁边瞧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等两人离开后,她望了望歪在小榻上,已然失了挑首饰兴致的郡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郡主,你说这谢家小姐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与那三皇子不清不楚么?怎地又和别的男子逛多宝阁?”
云悠冷笑一声,拿起一支珍珠团花簪,缓缓簪进春和的发间。
“都说男子见一个爱一个,怎地,春和第一次见女子如此?这簪子衬你,收了吧。”
突然被自家郡主亲手簪发的春和红了脸,一个字没听进去,只觉得郡主真好看,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馨香气息,高雅得很,真好闻。
话虽如此,云悠心里却明白,寻常男子花心和谢灵韵到底还是有些不同,谢灵韵的桩桩件件,皆是陷旁人与地狱,唯独成全了自己。
她究竟是真天真,皆是男人们自愿,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管享受被人宠爱,抑或二者皆有,就无从知晓了。
谢灵韵的行程泡了汤,秦枢出了纪国郡主的茶间,在掌柜伺候下简单洁了面,便径直朝楼外候着的马车走去,已是打定主意不再逗留了。
守在马车上的乐平见秦枢下去不过一刻钟便回来了,心中诧异,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后边跟着回来的谢灵韵正委委屈屈,包着泪珠儿瞧秦枢。
“谢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大哥惹了你?”
乐平心中焦急,言语间带了一丝急切。
谢灵韵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神色更加委屈。看得乐平心疼不已,令他对最敬重的大哥也生出了一丝不满。
谢家小姐如此好,大哥怎么就不懂珍惜。
“碰上了纪国郡主...”
谢灵韵柔柔说了一句,话只说了半句,这遮遮掩掩的话语,让乐平一瞬间认定了是那暴戾的郡主做了什么,露出极度厌恶的神色。
“这郡主如此嚣张跋扈,欺辱他人为乐,难道就没人收拾得了她不成?”
“乐平。”
平静的声音夹杂了一丝隐秘的不虞,乐平下意识朝秦枢看过去,便见那双凤眸里,沉黑涌动,无端令人有些发憷。
话音立止,乐平在心中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对这样的大哥,心中生出许些陌生感。
谢灵韵朝乐平柔柔一笑,似是安慰他别往心里去。这举动非但没让乐平好受,反而让他难堪起来。
在谢家小姐面前,大哥竟这样下自己的脸面。
云悠站在茶间,透过窗户望向下方的谢家车辇,玩味一笑,抬手饮下一杯玫瑰露。
...
李元玉几乎是冲进三皇子书房的。
今日皇子被皇帝召集进了宫,守着书房的小厮被李元玉指挥一众婆子堵了嘴绑了下去,便抬脚跨进了这数月间令她难堪愤懑的地方。
桌上干干净净,除了砚台笔墨,什么也没有,李元玉却知道,三皇子习惯把贵重墨宝画作,放在桌下的暗格中。
咔哒——
暗格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幅女子画像。
李元玉缓缓地,沉重地叹出一口长气儿,像是要把这数月的郁气都叹出去。
美人温柔,杏眼传情。画中之女,正是谢翰林之女,谢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