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河陞一頓,回過身時,徐丹穎發現他雙眼發紅,「丹穎。」他抿起笑,「怎麼來醫院啦?」
「我來做健康檢查。」
「準備回去了?」
徐丹穎擔心道,「教授的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我,是師母,我們準備開車回娘家。」他面有愧色,倒也沒有隱瞞,「在車上我們有些不愉快,可琴情緒過激,我送她來醫院檢查。」
「果果呢?」
「剛有些危急,我讓護理師先送她去托兒中心。」
徐丹穎有點擔心,「她一個人在陌生環境會害怕,我去看看她,教授就先去照顧師母吧。」
陸河陞看她一眼,點了點頭,「有事打電話給我。」
徐丹穎對這家醫院很熟悉,徐明遠剛升為主治醫師的時候,她也經常在托兒所待上一天。那時徐風身體已經不好了,徐明遠怕徐林昭分身乏術,偶爾會將她接來醫院。
刺鼻的消毒水和藥劑混雜的嗆鼻氣味,是徐丹穎記憶中的一部分。
托兒所的門顏色換了,她輕推開,另一邊,小女孩正在哭。
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牆角,陰暗像隻大嘴怪,吞噬她的瘦弱,徐丹穎緩步靠近,感受到她的瑟瑟發抖。
她蹲下身,「嗨。」
玩鬧聲將她區隔開來,小女生抱膝,水靈的大眼盈滿淚,她還是很乖,沒敢哭出聲,以至於沒有人發現。
徐丹穎嘗試朝她伸出手,懸在空中沒有碰觸她,像在詢問她的意願。「別怕,姊姊來了。」
她怯生生的抬起頭,四歲的孩子,連話都說不太清,她只知道哭,可是媽咪告訴她,要是太常哭的話,爸比會不要她的。
「我是妳爸爸的學生,我叫徐丹穎,妳呢?」她嘗試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轉著淚涔涔的眼,聲色還帶著nai音,但知道她的意思,「爸比媽咪都叫我果果。」
「我也叫妳果果,好嗎?」她沒收回手,「我們握個手,讓姊姊成為妳的朋友,可以嗎?」
果果有點猶豫,搓著汗溼的手,兩隻眼都盯著她,沒頭沒尾的說,「姊姊,漂亮。」
徐丹穎笑出聲。
「果果也是。」
聞言,果果的眉眼彎了,朝她伸手,徐丹穎小心翼翼的將她白軟的手握在掌心,輕而易舉的將人拉了起來。「這裡很無聊吧,姊姊帶妳去外面散步,好嗎?」
聽見可以出去,果果的雙眼都亮了,小小的手用力抓住徐丹穎的指骨,怕她反悔。徐丹穎低頭朝她彎脣,「走吧。」
徐丹穎打了電話給陸河陞報平安,托兒所的護理師確認過後,讓她們小心安全。
「果果可以去看媽咪嗎?」
「妳媽咪最近是不是很累?」
果果點頭,「常常哭哭。」
「那果果讓媽咪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們晚點再去找她,妳先陪姊姊玩好嗎?姊姊一個人好無聊啊。」
果果猶豫了下,重重的點頭,「好!媽咪說只要我乖,爸比才會回家,爸比回家了,媽咪才會開心。」
聽聞,徐丹穎隱隱皺了眉頭,身旁的果果扯了扯她的手,催促她快點帶她出去玩。她回過神,朝她笑道:「走吧,我們去後花園。」
果果的神韻像陸河陞,眉目多了些簡可琴的古靈Jing怪,黑葡萄的眼骨碌碌的轉,兩人大手拉小手前往後花園。後花園百花齊放,綠蔭青蔥,空氣飄著淺雅的花香,徐丹穎蹲下身給果果扣實了外套上衣,戴好小毛帽,「太冷要告訴我喔。」
「不會!」果果轉身就在花園周圍跑跳。
徐丹穎站在一旁看她,忽然,果果手裡揪著一隻掙扎的小東西,喜孜孜的向徐丹穎炫耀,「姊姊!妳看我抓到什麼了?」
她定睛一看,是隻純白的蝴蝶。
「姊姊,我厲不厲害?」
徐丹穎看著蝴蝶在小女孩的指間孱弱掙扎,蝶翼上的麟粉落了不少,「果果,我們放了牠好不好?」
「不要!我好不容易抓到的,我要帶回去給媽咪看,我還要養牠。」果果將白蝶護在懷中,不讓徐丹穎碰。
「果果我們不能這樣,蝴蝶牠有生命,牠也有爸比媽咪,妳帶走牠,牠的父母會難過。」徐丹穎勸說,「如果哪天要果果和媽咪、爸比分開,果果是不是也會難過?」
果果噘嘴,有些猶豫。
「牠的父母早死了。」蝴蝶的壽命向來不長。
熟悉的音色鑽入她的耳膜,徐丹穎以為是這陣子常駐在腦海的聲音不挑時機的晃悠出來,直到果果鬆了手上的蝴蝶,愣著眼,閃爍的目光落在她身後。
徐丹穎側身看見男人身著簡素的襯衫牛仔褲,身形修長,胸前的鈕扣扣得一絲不苟,禁慾冷薄的氣質讓他看起來格外有距離感,偏偏床事方面極具攻擊性。
提起這事,徐丹穎隱約覺得兩腿間酸麻。
兩人自從聖誕節後就沒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