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阿容这么快就会接纳我,所以有些愕然。”李致镇定神色,从怀中又掏出那支修竹书笺,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放在掌心,“阿容,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
“……”萧容困惑地望着那藏着少女心事的书笺,早就不知被她遗弃在哪里的东西,竟又落在了他手里。难道是凌峥捡到后转交给他的?
可是过去这么久,她早就改变了心意,不再是当初那个偷偷爱慕他的女孩了。他可能误会什么了,或许她需要先解释清楚?
李致又道:“当年在寒山,本就打算领你回邯阳见父母,哪想飞来横祸……如今既已经知晓你的心意,你我又都家破人亡,只要你同意,我便娶你。”
萧容不忍看他继续陷于云雾之中,于是开门见山跟他说明:“其实,我提出让你做孩子的干爹,不是出于感情,只是单纯想让孩子多个依靠,刚好你比较适合。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而且分别这两年多时间,我的心意变来变去好几回了,早就是物是人非,我也不是你熟悉的那个阿容了。”
“可我的心意不曾变过。”
见他说得笃定,萧容却不信。她坏笑着试探问道:“成亲后不同寝不恩爱,财务各自独立,你也愿意?”
李致微怔了一下,点点头。
“……”天哪,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事?这是哪里来的傻瓜……
“阿容,你愿意吗?”李致温情款款地笑着,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我嫁。”反正不吃亏。而且有了爹,孩子也能有一个相对正常的成长环境。
萧容笑yinyin地抚摸着肚子:“你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哦。”
李致温和的笑着答应。
其后,两人筹备了婚礼,没有邀请任何人参加,偷偷摸摸就给办了。毕竟传扬出去会平添闲话,所以萧容极力要求不能有任何宾客在场,只是对着皇天后土起誓参拜,意思一下就好。
虽然婚礼隐蔽,但暗卫还是收到了消息,并快马扬鞭告知李言修。
不过几日时间,远在邯阳皇城中的李言修便得到暗卫的通风报信,萧容与李致暗中成婚。
李言修闻言痴痴坐了半日,一言不发,一事不理,仿佛一副空壳,丢了三魂七魄。
“好像是为了离开你吧,毕竟,你管我管得太紧了啊。”
重复的话语在耳边击打,雷轰不歇,令他耳鸣。
他靠在椅子上,额头濡shi一片,全是冰寒的冷汗。视野里一圈一圈绕着五彩的圆圈,还有朦朦胧胧的浅雾。
眼前身披喜服的女子,红妆Jing致奇艳,含情脉脉,芊芊身姿在他周旁翩翩飞舞,李言修无力地伸手抓了抓,缥缈红纱自他掌心游走而过,留下一丝瘙痒的触感。
他目光迷离地笑着:“阿元着喜服真是灼目。什么时候……阿元可以为我着喜服,只穿给我一人看?”
女子挽着笑靥,不肯答他,转身却往外走去,一步一回头,依旧无声地笑望他,脉脉眉眼无尽情思,勾得李言修想站起来跟她一道出去。
然而,他没有力气了,撑了撑自己的身子,又狼狈地摔回椅子上,眼巴巴望着那道红色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如烟消散。
随着那女子的消失无踪,李言修顷刻间泪如雨下。他猛地埋头,抓起桌案上的白绢咳了两声,全新的白绢透出血红,又顺着枯瘦的指缝滴下来几点。
秦瑜斓一直在旁看着,陡然握紧刀柄怒喝:“属下现在就去杀了李致!”
李言修疲惫地阻拦:“不可。”
“为何?他罪该万死!”
李言修没有解释,只是悲伤地重复了一句:“不可……”
“皇上,属下可以让李致死得悄无声息,不让萧氏发现任何端倪……”
李言修不做理会,放下手中白绢,从旁侧抽了一张净纸,无比潦草地写下和离书!
麻木地望着亲手写下的和离书,想起那天她一路远行不曾回头的绝情,他心痛难耐,捂住心口又呕出一口血,白纸上溅了细碎的朱点,如雪中红梅落英纷纷,孤寂的凋零。
细长手指在血点上抹过,红点延展开,与白纸融为一体。李言修嘲讽苦笑,复而悲愤地扔掉手里的毛笔,毁了一旁悬挂的名家墨宝,山河断裂,落日黑雨,不复刚才气势磅礴高山巍峨流水清冽的盛景。
“……”秦瑜澜不敢做声,握紧刀柄揪心地望着李言修强忍自身不愿发作的模样。
李言修把和离书折起来:“从此以后,朕与她无半点干系。她的事,除了生死,都不必再告诉朕。”
“是……”秦瑜澜偷瞄一眼李言修手里的和离书,原以为皇帝会交给自己送到大凉去,不料李言修却将和离书收进了一个盒子里,让她先退下。
秦瑜澜犹犹豫豫离开,回眸时看见皇帝佝偻着身子缓缓起身,朝床榻走去。
……
半月后,秦瑜澜又来报:“皇上,是公主。”
正在批阅奏折的李言修瞳中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