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盛冷冷地打断他,怒喝道:“不想要什么,不想要继承家业?那你自己又做了什么?从国外回来后,你哪天是在正正经经的做一件事了?你自身的家境哪一点让你觉得丢人了?你在斯坦福学习金融来接管家族企业让你觉得这不是靠你自己的力量了?你要做的是拿出你的本事来让人家看看我沈寂盛的儿子不是纨绔子弟,要比我做的更好!”沈寂盛目光如炬,盛气凌人地看着他。
沈以殿顿时气焰少了大半,拉了拉领带,沉着脸出去了。
宝蓝色的跑车像匹脱缰的野马在公路上咆哮,窗外的树木迅速后退,风擦着窗发出呼呼的声音。
手机振动起来,沈以殿没有去理会。可是振动声却顽固的直直传入耳朵里面,叫人更加的心烦意乱。
一个急刹车,沈以殿在湖滨公园附近停了下来。手机还在继续振动,他刚拿起来想摔,看到陌生号码,脑袋里马上浮现出那个倔强目光,一时竟愣了起来。
他慢慢按下接通键,声音暗哑低沉:“喂?”
那端似乎没有因为他接通了而喜悦的声音,亦没有打了这么久的烦躁。清淡的嗓音传过来:“那个……你记得今天要去打针。”
“你在哪里?”他沉声问。
尹榕奚顿了顿,便说道;“我还有课,今天没办法陪你去了,你记得要去。”
“你在哪里?”他又问了遍,然后又补充道:“什么学校?”
尹榕奚觉得不怎么对劲,他好像情绪不好,语气里隐含着怒气。这种情况下,他还会去打针吗?
顿了顿,只好如时回答:“海香路,英凡士大学部。”
很快,他驱车过来,一路上沈寂盛的话一直回响在他耳边,一直逃避的东西,突然这样□裸的被剥蚀开来。他出离的愤怒只是因为,那些话字字戳在他心上。他不想被人认为是寄生虫一般的大少爷,不用争取就能在人之上,即使成功,也会被轻易否定吧。
可沈寂盛却洞悉了一切,而他竟然毫无反驳之力,也无话可说。
当车停在英凡士大学部门口时他才反应过来。英凡士大学?她已经念大学了?
他按着刚刚的号码打了过去,对里面说:“我到门口了。你可以继续上课,我在外面等你。”
尹榕奚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下课,只静静地对那端说:“好。”
收了线,教授还在说着色彩光学原理。她又低头认真听了起来。
教授讲完了这课时的内容便提早下课了,她收拾好东西,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远远就看见他坐在车里抽烟,神情迷离的望着远方,空洞的没有一点焦距。
她略微有一点点喘,竟然被他发现了。刚坐到车里,他就调侃着说:“这么急着想见到我啊。”桃花般眼睛熠熠如金。
她没答话,见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带似乎被拽去了,脖颈处的衬衫解了两颗扣子,满身的落拓不羁。
沈以殿发动车子,身边响起温软的声音:“病历卡带了吗?”
他笑了起来,指了指副座前面的盒子,说:“在里面。”
尹榕奚轻轻打开盒子,“哗啦哗啦”里面掉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名片,竟然都是些美女总监。
沈以殿看着车毯上凌乱的名片,顿时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虚起来,干笑了两声,然后看着她把名片收好,拿出那本病历卡。
目光又落到她脸上,看不出有丝毫表情。今天穿了青黑色校服的她比上次娇小了很多,原来她竟这样的瘦。白色的棉袜过膝,苏格兰式的裙子勉勉强强遮到袜线处,脚上一双米白色的雪地靴。微卷头发看起来更长了,多了几分恬静的淡雅。
“你读大学了?”
“叫什么名字?”
“学什么专业?”
“……”
看他这么喋喋不休,饶有兴致的样子,尹榕奚顿时觉得自己陪他出来的想法是错误的。她等等还要回去喂尹小榕,傍晚的时候还有写生课。
看着她湖水般波澜不惊的眼睛,沈以殿悻悻的闭了嘴。
几分钟后,沈以殿打完针出来,故意捂着手臂喊疼。西装的外套还抱在尹榕奚手里,此时的他们,俨然像一对甜蜜的恋人。
“你上次不是说不疼么?”尹榕奚看他皱眉的样子,忍不住问。
“上次是上次。”沈以殿义正言辞的回答,眼底却是一闪而过的窃喜。
尹榕奚怔了怔,又问:“那还能开车吗?”
“不能。”
“……”
“你陪我去吃顿饭,到时候应该就好了。”沈以殿立马很无辜的提议道。
咖啡馆。
四周都是深紫色的纱布窗帘,柔软的浅紫色沙发里放着几个爱心状的靠垫。桌子上简单的放着一只小花瓶,里面插了一只新鲜的百合,在整个紫色基调的装饰中显的清新明丽。
他们坐在二楼临窗的位子,窗户外望下去是安静的停车场,并不是喧闹的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