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吧。”盈川猛然抬头,眼底一丝疑惑,只见木雅琦一身暗蓝雕花长裙,乌黑的卷发披散开来,疲倦中尽显妩媚动人。
见他仍旧呆立着,木雅琦揉揉眉心,声音倦怠,“想去就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闻言,盈川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默默地移了步子,回答:“是。”
但是,他并没有上楼,而是走到了后阁,那里有他的房间。当初少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老爷子就替少爷准备了西阁的一整座楼,身为少爷的贴身助理,他的房间自然也在西阁。但是少爷一向不喜欢被人打扰,他就自己提出搬到了后阁。
湘溪阁是老爷子白手起家后,置的第一座房产,当时木氏刚刚起步,湘溪阁便是由老爷子亲自监工。这里地处郊区,空气清新,整个木制结构又结合了当时中西元素,古朴却不失华丽。自从老爷子身体抱恙后就一直在这里修养,除了每周三的例行餐会,木雅琦和木屐渊基本不住这里。好在湘溪环境清丽,草木繁盛,虫鸣鸟叫不绝于耳,这么大的宅子,也不觉得清冷。
盈川静静地坐在床上,房间里经常有人打扫,虽然没有人气,却是一尘不染。简洁的木制书柜上只摆着一个台灯,一个相框,相框里面的少年朗目星眉,娇憨的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旁边牵着他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伯,身子略显福态却依旧气宇轩昂。
盈川慢慢地在床上躺下,拿过那个相框,细细端详了一番,最后轻轻地放在了胸口。他慢慢地合上眼,嘴角一抹满足的笑意。
他不奢求什么,这样就够了。能够陪着少爷,能够报恩,就算舍了他这条命,也值得。
木天仁看着法式沙发里那个清瘦的身影,眼眶竟然不争气的chaoshi起来,枉他一生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却连最亲的人都差点保不住。
这是他的孙子呵,他唯一的孙子呵。他自以为是个慈父,给了子女最宽裕的条件,从不对他们苛刻严待,他自以为他儿子与那法籍女子真心相爱,所以尽管自己不喜欢,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他自以为知女莫如父,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不称职,物质永远替代不了真心真意的关怀。
浑浊的泪滴从眼角滚落,迅速渗入枕芯,半白的剑眉随着波动的情绪轻轻抽动,悲伤的情绪牵动了沉默的病魔,他剧烈地咳了起来。
木屐渊被这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惊醒,俊眉微拧,立即起身走到床前端了杯水,又将老爷子半扶起来顺了顺气。
老爷子喝了水,舒畅了不少,转头见到木屐渊一脸冷冰冰的样子,眼底燃起的那簇小火苗瞬间成了微风中的烛火,闪闪烁烁,忽明忽暗。
最后暗哑的嗓子发出虚弱的声音:“让看护过来就行了,你去歇着吧。”
木屐渊眉间轻轻拢着,看了一眼他累极的神色,低敛了眉眼,冷淡的说道:“您休息吧,我过会就走。”
木天仁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晨曦的光线将暗夜撕开了一个裂口,雾气随之而来,下了雨的早晨格外清冷。
他只一身单薄的便装站在宽广的庭院里,绝世的容颜在稀薄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如梦似幻,仿如一幅华美的画卷,却隐隐潜着一丝渺远的孤寂。
已有早起的佣人来清扫院子里的残花败叶,当看到他的时候明显一愣,暗自惊叹,便恭恭敬敬地喊道:“少爷,早。”
原本凝望的视线被这声招呼扯了回来,随口淡淡道:“早。”说完,便去车库提了车。
看着越行越远的车影,佣人仍就紧紧抓着扫把,一动不动。
高高在上,冷言少语的少爷,竟然跟她说早……
尹榕奚抱着睡成一摊的尹小榕,黑墨般的双瞳在刘海后澄如溪水,带着些微的困意。一大早就被沈以殿拉起来,像是赶集一般,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匆匆赶路。
沈以殿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尹小榕,又看着尹榕奚,柔声问:“困吗?”只见尹榕奚点了点头便低低的笑了起来,又道:“我帮你请过假了,放心吧。”
尹榕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靠着座椅闭起了眼睛。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因为是早晨,车辆并不太多,雾气越来越浓,车灯投出的光束中漂浮出一些金色的微尘。
一个小时前。
“哎哟,困死我了。”话筒里传来宁安迷迷糊糊的声音。
听这语气,她应该没事了。有些事,总是需要独自承受的。木屐渊睁开困乏的双眼,低低道:“什么事?”
那边打了个哈欠,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沈以殿替尹榕奚请假了,说是去旅游。去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刚刚想到,告诉你一下。”
神志渐渐清明,木屐渊对着电话里嗯了一声就挂断了。
旅游?既然他们都同居了,突发奇想去旅游,他又能阻止得了什么呢?
黑眸欲渐深邃,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一团凝黑。
眼前渐渐浮起那个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