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李书妤就不敢拽了,当即手垂下去。
“我没有胡闹……”
她只是想让他躲雨,进去把衣裳烘干,但他似乎不愿意。
“那把伞给你,我不要了,”李书妤把伞塞给他,然后朝他笑:“谢谢你背我回来。”
那笑甜甜的,霍衍山顿了顿,他看着慢慢挪走的傻姑娘,尽管她瘦也抵不住屋檐窄,自己淋shi还回头跟他莞尔摆手。
本该转身而去的霍衍山怎么也走不了,他漆黑的眼睛不动,最后轻骂了声什么,两步追过去,十分嫌弃,“等你挪进去,天都黑了。”
他神色淡淡,李书妤诧异过后也不在乎被夹在胳膊下不文雅,软软的手环住他的腰。
霍衍山看她,李书妤用了些力,“要摔的,我怕。”
小姑娘眨眼安安静静,脸上挂着雨水。
霍衍山想说什么,最后看她一双笑眸满是依赖,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
说来也怪,霍家新买的丫鬟并不少,进屋一路却一个没看见,到了屋里李书妤也是自己倒水洗脸。
霍衍山等了一会,仍旧没人来,他有些气恼。
李书妤鞋袜脏了,进去换衣服的时候特意看看他,走近一步再看看他,显然想问他会不会走。
“去换衣裳。”他瞪她,颇为头疼。
李书妤一笑,就抱着衣裳哒哒跑了,没一会儿又从屏风处探出脑袋,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
霍衍山和她对视一眼,就知道她的担忧,直接在桌子边坐下。
“我先不走。”
她这才点头,真正进去,里头很快传来换衣之声。
这桩婚事是由李曜挑起,但真正定下是因他一时兴起,当时他吃了酒,醉后不知是非,又被往事乱了心智,稀里糊涂来了晋阳。
迎他的晚宴热闹非凡,那些曾辱骂他的人一个个哈腰在他面前,他们一步步试探,妄想用女人了解恩怨。在他们期望的眼神中,他忽然想陪他们玩玩——
“既如此,我要你嫡长公主。”
好笑的是,满朝文武,在不确定会不会发生的战争面前都默不作声的选择牺牲她。只有李书妤的舅父梅尚站出来反对,又被人合力镇压,发须花白的老人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似乎一开始,就没人看好他们。人人都知他不喜她,所以慢待她。
下这么大的雨,没人接她不说,回了院子那些丫鬟婆子都没出来。他送她一路进屋,分明听见那些人打叶子牌,数银子的声音雨都挡不住。
主子不知所踪,她们还有心思打牌,是笃定了他不会管她吗?
霍衍山揉着她被闹头疼的xue位,薄唇一勾,带出几分恶意。
李书妤是生是死都是他的事,别人趁机欺负她,命似乎都不想要的样子。
霍衍山想着眼中颇有几分危险,当李书妤从屏风后面探身出来,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她穿一件三成新的襦裙,并不整齐,歪歪扭扭的带子都系不全。
看见他在,李书妤欢快的过来,顺路取了干净的帕子,晃到他跟前。
“你shi了,要擦吗?”李书妤把帕子递给他,“这是干净的,我没有用过。”
霍衍山聪慧,自然能猜到她的意思,却不接。
“不擦要生病的。”李书妤催他。
他还是不接,甚至动手敲她,“你可真够笨,也真够没用。”被欺负都不自知,也不会生气。
“啊?”李书妤捂着脑袋,不明白,“我不笨呀!我会擦,你想我给你擦吗?”
两人自说自话,李书妤眼中只有纯碎,“那我给你擦好了。”
她走近,弯腰凑到他跟前,认真的在他脸上擦,霍衍山顿了顿,抬眸望进她亮晶晶的眼中。
随着她的动作,呼吸有些急促,带着丝丝甜味吹来,就像……她吃过的糕。
哪怕住的形同冷宫,小姑娘应该没吃什么苦,衣裳都不会穿,更别提给人擦脸,这里一下那里一下,毫无章法可言,霍衍山被擦的一脸煞气,可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天真的样子,只剩无力。
直到李书妤擦到他眼尾的疤,霍衍山才忍无可忍,“够了。”
他擒住妻子手腕,正想说什么,就听外头忽传来声响,乱糟糟的,却是回来拿伞的锦兰,被樊青背着送了回来。
这下正院算热闹了,锦兰抄近路跌倒,摔的狠,脚腕磕在利石上血直流,李书妤一看急了,拉着人比划,“要大夫,给锦兰看。”
可干着急没人听懂她说什么,李书妤都要急哭了。
好在樊青心细,主动请了大夫,“大夫来了,夫人不必担心。”
“谢谢。”她睫羽沾了雨气,被霍衍山使人强行带出去。
“那么多人你添什么乱,他用你谢。”霍衍山把人禁在身边。
一天之内她花死了,嬷嬷病了,现在锦兰也摔伤,对于这些李书妤还是会伤心的,眼眶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