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喉头不自觉动了下。
喻见正在四个答案里左右为难,一只手伸过来,冷白而有力,轻而易举夺走她手里的碳素笔,在第一个选项上飞快打了个对勾。
喻见一顿,没抬头,翻到最后面的参考答案。
这一题果然选A.
喻见有些气馁,正想把剩下的答案也对完。那只手却再次伸过来,合上习题册,又把碳素笔放在封面上,然后用力按住。
略显苍白的指尖死死压在习题册上,显然是不让她再写了。
于是喻见不得不抬头。
不同于那日在她窗外露出的轻佻笑意,少年没有一丝笑容。神色很冷,眼尾微挑,黑漆漆的眼珠里情绪淡漠,显然很不高兴。
他不吭声,冷冰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扯了扯嘴角,准备说点什么。
“你怎么又不吃饭?”喻见不给池烈这个机会,先发制人,想起沈知灵说的话,再添了一句,“而且在学校还打架。”
温热夏风吹着,少女声音很轻。
池烈酝酿了一路的话冷不丁被堵住,他难得噎了几秒,伸手挠了下眉骨:“你管得真多。”
他吃不吃饭、和谁打架跟她有关系吗?
少年语气一如既往不耐烦,换成其他人,此时大概已经拔腿跑了。
喻见安安稳稳坐在座位上,想了想,又问:“他们说岑清月……”
喻见刚开了个头,池烈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不由冷嗤一声:“岑清月也配我动手?”
池烈一向懒得和别人解释自己的事情,但听到喻见这么问,心里无端有种莫名的烦躁,难得多说了一句:“吓她一下罢了。”
岑氏夫妇不喜欢池烈,岑清月对他自然更没什么好态度。然而尴尬的是,从小到大,岑清月成绩回回垫底,池烈却永远是班级前几名。
岑清月要靠岑平远托关系走后门才能进一中,而池烈轻轻松松就考进了重点班。
岑清月妒忌、恼火、咬牙切齿,找了人想要给池烈一点教训,结果全被池烈收拾了。
她本人自然更没讨到什么好,池烈没对她动手,只是告诉岑清月,再有下一回,他会把她从教学楼楼顶直接扔下去。
少年语气平静无波,分辨不出任何喜怒。但岑清月莫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就被吓哭了。
至于后来愈演愈烈的流言,池烈并不在意,更没想着去解释。
他忙着学习、忙着打工、忙着与岑氏夫妇周旋,忙着努力活下去。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占据了全部的Jing力,没有时间再去为自己证明清白。
总不能站在校门口,一个一个拉住同学去分辨。
再说了,池烈挑了挑眉,解释就一定有用吗?
这世界上,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他们说他有暴力倾向,不讲道理,不好招惹,那就任由他们去说好了。
总归池烈不会因此感到任何难过或伤心,那些软弱怯懦的情绪,他早就没有了。
活得跌跌撞撞,他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只能先顾自己。
池烈这么想着,下意识微微咳了一声,忽略接下来心口不一的尴尬。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嗓音很冷:“来一中就好好学习,别成天琢磨有的没的。”
喻见听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她琢磨什么了?
喻见抬头,看见少年眼里熟悉的一层薄怒,困惑了几秒,突然灵光一现。
哦,这是和之前一样,叫她离他远一点儿。
这个家伙……是真的完全不讲道理。明明前几天才爬上二楼来敲她的窗户吓人,现在居然又反过来嫌弃她。
不折不扣的双重标准。
于是喻见乖乖点头:“我没琢磨别的。”
她才不要不声不响背上这口锅呢。
少女笑盈盈的,应得又轻又软,池烈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这个小矮子怎么又开始犯蠢了!
他和她说的是这个吗!
池烈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可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一时半会儿竟然说不出一句重话。
沉默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冷硬道:“不想被他们排挤的话,以后别来找我。”
池烈想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浅白道理,喻见怎么会不懂。明明她在老城区都知道要躲开那群小混混,少给自己惹麻烦。
他已经被一中的学生无视、孤立。她在这个时候凑上来找他,只会被他牵连,受到同样的待遇。
池烈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但他不想因此影响到喻见。
他的事和她原本就没有关系。
喻见闻言,轻轻皱了下眉:“那又不是你的错。”
沈知灵他们不了解内情,人云亦云疏远池烈无可厚非,可她分明清楚他不是那样的人,没道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