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眉梢的薄怒被惊惶取代,?她无措地一连眨了好几下眼:“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怪不得林宁之直接跑了!
喻见一开始还没太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最后怼林宁之的那一句。
本就泛红的脸顿时滚烫。
火烧火燎的,?一阵一阵发热。
“我不……不是那个意思。”喻见先前对上林宁之时还口齿伶俐,现在说话都磕磕绊绊,?不太利索,?“是他先……我就是顺着他的话,我没有……”
说着说着,喻见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呀!”
要是他从一开始就在听,?那也不用再解释了。
池烈不说话。
站在原地,他回味着少女方才带着几分怒火的话,缓慢的,嘴角微微上扬。
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
池烈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尚未出口,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与他们角逐第一名的申城选手站在他身后,看了他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阿烈,是你没错吧?我是大杨!咱俩小学当过同桌的!”
*
采访结束,主办方开始收拾场地。
喻见和裴殊站在走廊里,看着不远处寒暄的两个少年。
裴殊纳闷:“池烈认识杨益?那小孩儿不是申城过来的吗?”
喻见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深秋时节,才开始供暖,暖气不算很热。
走廊里温度低,喻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隐约有些烫。
但先前羞赧茫然的情绪已经褪去不少,她微微抿唇,担心望向池烈的方向,
少年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即使穿着秋季很有厚度的黑色卫衣,也显得比同龄人单薄瘦削许多。
此刻他站在落地窗前,灯光从头顶照下,玻璃上映出一个泛着光晕的虚影。
朦胧的,像是一触碰就会碎裂。
池烈和杨益多年没见,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些话,交流过近况,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没再继续聊下去。
转身对上少女的视线,他没回避,也没躲开。
平静对视片刻,朝她走过来。
“你回去休息吧,我送她回学校。”
这话是对裴殊说的。
裴殊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也没有任何当电灯泡的心思,笑眯眯地打过招呼,就直接拐去了宿舍楼的方向。
池烈拿过喻见手上的糖炒栗子:“走吧。”
平城大学校区很大,礼堂位于东南角,而他们要从西门出去,几乎跨越了整个校区。
即将入冬,日头渐短,天色黑了下来。
林荫道上路灯散发出淡白的光。
天气冷,呼吸间能看到白色的水汽。并肩走在路上,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沉默的,路过一株又一株枝叶凋敝、光秃秃的落叶乔木。
北风从枝干间穿过。
凛冽肃杀。
许久之后。
喻见盯着路面上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池烈……”
她叫了他的名字,又顿住,不太知道要说些什么。
喻见完全不清楚池烈的事。
有关岑家的一切,还是少年在中秋夜自己说出来的。再往前,他对原生家庭只字未提,仿佛那是一段空白的、从来没出现在人生中的时光。
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
直到杨益今天拦下池烈,喻见才惊觉,不论池烈在岑家待了多少年,在此之前,他应当有一个属于他的家庭。
至少该有一对能让他喊爸爸妈妈的父母。
可池烈从来没有提起过。
少女声音很轻,被北风一吹,少年的名姓被吹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池烈扬了下眉。
“怎么。”他淡淡地笑,“心疼我啊。”
池烈语气轻描淡写,带着一点笑意,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喻见抿了抿唇。
她犹豫一会儿,把藏在薄毛衣袖子里的手伸出来,小心翼翼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池烈手上还拿着糖炒栗子,寒风吹着,手背一片冰凉。
小姑娘的手软乎乎的,很暖和,拍了两下之后,犹豫的,试探着往上勾,想要抓住他的手指。
池烈心跳快了一瞬。
他垂下眼,避开她的手:“放回去,外面冷。”
他知道她想安慰他,但风实在太凛冽,她那么小那么软,被吹久了肯定受不了。
“其实也没什么。”
北风呜咽声中,少年语气分外平静,“就是一些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
池烈出生在申城。
作为全国经济中心,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