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光临。
三月下旬,冬天已经过去,但空气里也仿佛还是带着初春的寒意,走到街上,如果不是穿得严严实实,就很容易被偶然经过的一缕风吹得冷出鸡皮疙瘩。与之相对的,较为封闭的室内就温暖许多,又因为是面包店,这方封闭的小天地里漫溢着糕点的甜香,更是熏得加茂直美昏昏欲睡起来。
当玻璃门被推开,听到了陌生人的脚步声时,那一点缠绵的睡意也随着推门而入的冷风霎时间冰消雪融,她打起Jing神,脸上扬起一抹标准的元气甜美的笑容:是新客人呢。
形容憔悴的秃发上班族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倦容,眼下青黑一片,眼泡肿胀,本来可能不小的眼睛因为肿胀的眼皮而被挤成一道细缝,从那道细缝里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他的眼白部分也是泛着红的。
张眼看过去,就会知道这是个被996的工作压榨得连续失眠的可怜社畜。
一个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踪影的普通中年男人。
加茂直美想着,眼神在他肩上多停留了一瞬。
一只形容丑陋的蝇头正蹲伏在他的颈椎与脖颈之间,男人细瘦伶仃的肩膀和脖颈被这只小小的咒灵压得不自觉的侧弯着。
中年上班族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多停顿的一秒,笑着回道:那你可猜错了,我可是这家面包店的常客了。
蹲伏在上班族肩颈的蝇头也没有注意到加茂直美那一秒的停留,专心致志地翻来覆去重复着加班工资、加班工资、加班工资这四个字,它每念一次这个词,那小小的丑陋的尖爪就格外用力的抓握住上班族的肩颈rou。
加茂直美没有再直视咒灵的身体。
对于能看到这些非人类,咒力却没比普通人多上多少的窗来说,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个迫不得已的方式。咒灵对他人的视线一向非常敏感,如果不小心与咒灵直视,那么接下来被咒灵缠上的就会是加茂直美。
她连蝇头都对付不过。
加茂直美道:诶?抱歉,我这个星期才来的,还以为您是新客。
中年男人侧着脸经过收银台去挑选自己想要的面包,他是熟客,对这家面包店的口味取向也固定了,熟门熟路地选了一袋牛rou饼三明治和一袋烫种吐司。
真是痛啊他一只胳膊夹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拎着面包的包装袋,以至于没法用手按摩疼痛的部位,这星期才来的新人不认识我也正常,松本呢?
脖子和肩膀真是酸痛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
今天下午没有松本小姐的班。加茂直美回答,我听说肩膀酸痛的话,去寺庙参拜一番,晒足太阳光,回家洗个澡就会好很多哦。
她在的话就能好好介绍我了,我可是这家店的常客来的,每周都会来两次买这家店的面包,算是这家店的大客户了,只有这周是因为肩膀酸痛才没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加班太频繁的原因,我的颈椎和肩膀真是疼的无法忍受了,找医生看医生也说不出什么。
可恶的上司,我因为太痛了说要请假去看颈椎,竟然对我说反正也痛不死人的,还是公司的单子更重要,直接打回了我的假条,可恶,上月的加班工资都拖欠着的,怎么能这么厚着脸皮剥削人呢?医生也是无能,拍了x光以后居然对我说我的颈椎一点问题都没有,说那都是我的心理作用。你说的参拜寺庙后晒太阳再去洗澡又是什么偏门方法,我看你年纪轻轻,说出来的话竟然和我老家的妈妈一样迷信。
加茂直美干脆利落地将两袋面包扫码装袋:承惠,两万四千七百元。
然后才逗笑似的对上班族说:既然医生查不出病因,我看您也很受疼痛困扰,倒不如试一试呢,我来东京前就听说东京周边有几个寺庙一直都很灵呢,邪祟也好,病痛也好,都不敢在神明大人面前作怪的。
据加茂直美所知,东京几处有名的寺庙都供奉着一级的咒物来、以毒攻毒,阻吓普通咒灵的侵袭,普通的咒灵根本就不会靠近那些寺庙,因此她的建议也不是无厘头的飞来之笔。
那中年男人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付了钱之后就提着装了三明治和吐司的牛皮纸袋匆匆走远,加茂直美目送他离去,她想,如果我有家人那样正常的咒力就好了,区区蝇头,消灭掉也不过是我挥挥手的功夫。
与中年上班族擦身而过进入面包店的是她认识的人。
前几天救下加茂直美手机的白发高大男子。
他仍旧是那副白发耸立,黑色眼罩蒙眼的装扮。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吗?考虑到帮助了自己的好心人是个盲人,行动难免不便,她主动张口询问道,需要我向您介绍店里面包和三明治的种类吗?本店新出的炼ru手撕面包很好吃的。
她走出柜台走到白发男子的身前,做好准备带男人去看。
不用,我也是这家店的常客~他笑眯眯地说。
加茂直美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说话时的语调一直都轻飘飘的。
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