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代发展的限制,在县城内居住的人家并不多,大都是商人、乡绅,或者是衙役官差等。
这些住户基本世代扎根于此,出售宅院的少之又少。
狗毛走街串巷了好段时间,才偶然得知吴掌柜的公子前些年参加科举考试摘取状元桂冠,放榜后便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职,因才气纵横且踏实能干,仕途一片坦荡,听说几年间连连提拔好几级。
吴掌柜出售宅院的消息一放出来,坊间闲话便都传道,许是吴家的状元郎在京城站稳了脚跟,现在要接吴掌柜一家的过去享清福呢!
狗毛把茶余饭后聚在一起唠的家常碎语都听了来,学的有模有样。
“大当家,吴掌柜的宅院可不小嘞,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有在他家里干过杂活零工的伙计说,虽然从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可宽敞了。”狗毛挠挠脑袋,迟疑道,“咱们要买这么好的宅院吗?”
买得起吗?
甄春花正在画图样,刚好画的差不多了,就放下笔,拿起宣纸吹了吹,以便墨迹干的快些。
闻言,她略微停顿手上的动作,反问:“为何不买?”
“可是,”狗毛一想到价格就rou疼,忍不住絮叨,“大当家,我偷偷打听过,说是得五百两银子呢,比市价便宜了不少不假,可是必须得当场结清,又不是几百文,不是个小数目啊……”
甄春花点点头。
她不否认,这个价格已经非常公道合理了。
足足比市价低了一百两,但县城内的宅院基本上都是有价无市,一是极少有人出售,二是就算有人出售,也没人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吴掌柜又是急售,更不好转手了。
这也给了买家进一步讲价的空间。
她将图纸收好放在木盒里,跨步往外走:“狗毛,知道吴掌柜家在何处吗?先去看看再做决定。”
“哎,知道。”
狗毛应声跟上。
他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一得闲就爱往街上跑,城里的每条街道每个巷子都摸的一清二楚。
善阳县城并不大,东市多是些小商贩做点零碎生意,补贴家用。
往日里,一路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现下天气严寒,空中飘着细雪,地面上薄薄的积了层白,出摊的商贩少了许多,就三两卖吃食的依然搓手站在街边,摊位上源源冒着热气,遇冷又凝成白雾。
糖水的甜香被刺骨的寒风一吹,在整条街道上散开。
狗毛吸吸鼻子,眼巴巴的望着糖水铺子,一步三回头。
甄春花哭笑不得,停住脚步问他:“想吃吗?”
狗毛重重的点了下头。
“那就去买,我在这里等你。”
反正时辰尚早,不急在一时。甄春花站在檐下朝着糖水摊的位置抬抬下巴,示意狗毛拐回去。
狗毛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悻悻道:“算了,不吃了。”
“想吃就买,又不贵。”
狗毛心里十分挣扎,他这个月的工钱早就花的Jing光,兜比脸还干净。
这要让大当家的知道了,估计少不了一顿骂,说不定下个月的工钱都没了。
糖水可以日后再吃,没必要因小失大,于是他硬着头皮否认,“算了算了,我突然又不想吃了。”
甄春花自然不信。
狗毛口是心非的就差把“好想吃糖水”刻在脸上了。
再三拒绝只可能是一种情况,那就是手里没钱。
她直接道:“银子花完了。”
不是询问,而是以肯定的语气陈述事实。
狗毛抬头望着甄春花,眼底满是震惊,大当家的怎么知道的。
到底是个孩子 ,心思单纯,想法全写在脸上。
寒风凛冽,一开口就争先恐后的往里灌。甄春花懒得多说,敷衍道:“随便猜的,都买了些什么?”
崔不翠和狗毛跟着她在山下忙粥铺的生意,起早贪黑非常辛苦。所以她按照城里的市价标准每月定时发工钱,二钱银子说多不多,但也绝不是小数目。
狗毛吃住都在店里,眼下冬月刚过半旬,怎么就身无分文了?
狗毛挠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地解释:“没买什么,就是和王二狗他们逛逛夜市,尝点小吃……不知不觉银子就没了。”
半大的少年最好面子,每逢月初,他一领到工钱,就会呼朋唤友的请人吃东西,经常银子还没捂热,转眼全贡献给东市卖零食的商贩了。
好在他平时没什么开销,花完便不再挂念。
甄春花一听就明白了,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递给狗毛,“拿着,去买吧。”
狗毛闻言愣住,他竟然没有挨骂。
之前小翠姐不小心倒了没卖完的半桶粥,大当家气的不轻,再三和他们强调要勤俭节约,不能浪费粮食,更不能大手大脚。
直到甄春花又重复了一遍,狗毛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连忙接过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