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爸爸。”沈默的脸色已经有些伤感。
沈珺看着年纪小小的沈默,忽然间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她从小也是跟随母姓长大,不乏有人说她是私生女,甚至对沈阿香人身攻击。
但那些事情对沈珺的影响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弭掉了。
可沈默正沉浸其中,似乎很是在意这件事情对自我的影响。
沈默想要和周易禾一个姓氏,无非是他喜欢周易禾,把周易禾当成亲生父亲,还有便是,他想向外人证明他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沈珺看向周易禾。
周易禾眼睫微抬。
空气一滞。
片刻后,他扯过沈默的小手,低声道:“沈默,我是你的爸爸周易禾。”
沈默沉yin两秒,喊了声爸爸。
周易禾低声道:“这件事和你姓什么叫什么没关系,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永远是你的爸爸。之前不在你身边,是爸爸的错,以后你的每一次成长,我都陪着你。”
沈默用力点头。
他对周易禾的态度比对待沈珺沈阿香好很多。
两人又跑到小卧室聊了很久,最后周易禾陪着沈默睡在小床上。
沈珺沈阿香相顾无言,面对面时,沈阿香思索再三,开口道:“默默是我的孙子,无论他姓什么叫什么,都是我的孙子。”
沈珺默不作声。
几天后,她去爬了山,拜了佛。
她一身素净,未施粉黛,怀揣着虔诚真挚之心一步一步踏至顶端。
看见寺庙的那一刻,她心里只有沈默。
沈珺来这里,没告诉任何人,也不知道是迷信还是怎么,想着过生日时许愿说出来就不灵验,她生怕此行虚妄。
沈珺从寺庙门口买了三炷香,点燃后,举着香缓慢走进大殿,进门时,她还在思索,要用哪只脚跨进比较灵。
拜完,她遵循着左进右出的规矩,顺时针绕到侧殿,进到后寺。
一眼便望见坐在寺院正中间的主持。
沈珺朝他一拜,递上善款,主持便开始了。
寺院里燃着香炉,袅袅青烟缭绕。
沈珺问出心中所求。
主持直道:“改名如同改命,你若是感觉他命相不好,可改。”
沈珺思索道:“我是觉得他出身,确实——”
她没再说下去,她是认为,沈默生父品行不好,她生怕沈默长大后沾染到一丝一毫,毕竟基因流淌在骨血里,她还不能确定。
她太惧怕了。
住持平静道:“世事难瞒,做不到遗忘,也不用紧张,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常怀感恩之心,切忌有执念。”
……
沈珺从山上下来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她带沈默去派出所的当天,周易禾像是有预料。
那时沈珺早已搬到他的公寓,两人耳鬓厮磨,自然能察觉到她的反常。
周易禾问她去哪?
她只说要出门。
周易禾毫无征兆地问了句:“你该不会要去带沈默改名字?”
沈珺肩膀一僵,想说不是,可始终开不了口。
“沈珺。”周易禾看着她:“听我的,不要。”
沈珺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
周易禾道:“我会对默默好,即使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我也会对沈默最好,或者我们不生孩子也无所谓。”
良久,沈珺又问道:“为什么?”
他沉默了半分钟,才缓缓道:“有你和沈默就够了。”
沈珺又问:“为什么不能让沈默改名字呢?”
沈珺不敢想,他是不是嫌弃沈默。
他又沉默,半晌才道:“我没资格。”
他不想多说,他不是嫌弃沈默,他是怕沈默长大以后嫌弃他。
成年之后,他难得有过这种情绪,幼时很常见,也很容易淡忘。所有全部加在一起都不急成年后这一刻的自卑以及退缩。
沈珺看着他,淡淡地笑了。
“周易禾。”她温柔道,“你有资格。”
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
沈珺回家接到沈默,惊奇的发现沈默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兴奋。
她问沈默怎么了?
沈默咕哝道:“姥姥好像很难过。”
沈珺道:“没关系。”
进到派出所,沈珺出示了一大堆资料,填写资料时,周易禾再次打来电话,
周易禾问她改了么?
沈珺道:“最后一步了。”
周易禾第一次那样求她,毫无办法:“沈珺,你把电话给沈默。”
沈珺便把电话给沈默。
他说了什么,沈珺听不到。
沈默挂断电话,原本忧心忡忡的表情更加微妙。
沈珺问他还想不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