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到她身边,怒视的目光猛烈得可以震碎玻璃,但他的动作很温柔。绷带剥落了,露出了像被过度使用的棉纸一样裂开的新生皮肤。她的头发因为沉睡与折磨变成了一团乱麻,她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拨开了乱发。发丝拂过他的指尖,他开始念起了咒语。一个优美的咒语,甚至是他走调的颤音听来也有韵律感;他的触碰是温柔的,尽管他如此明显地愤怒于这些伤口。还有她。
“你得教我无杖魔法了,”在他施咒时,她对着衣裙下摆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从来没掌握到这种魔法的窍门。当然了,我能召唤出,也能干点别的什么,但要是能施展出铁甲咒会更好。在某些场合。”
他没有回答,只是涂上更多的药膏。
他们无法避免争论,从她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在体谅地避开的争论。但某种程度上,争论会使情况变得更简单。“如果我说我吸取了教训,你会感觉好点吗?我吸取教训了。这个计划就是个坏主意。我很鲁莽,而且还把你拖下水。我不会再要你做这样的事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他专注于为涂抹药膏的新生皮rou裹上绷带。“还有你那剩下的小战争也不要了是吧?”
她抬起的头转得太快,令她凝视他时不禁晕眩。“那我们的战争要怎么打下去,西弗勒斯?”
“在所谓的开始前就结束了。我们有两个筹码。但黑魔王拥有的是全世界。”以此刻的眼光看去,他的模样很残忍。他的残忍、冷酷、可怕,显露于当他无法听到时小天狼星告诉她的关于食死徒的点点滴滴,显露于所有莉莉假装他并非如此的一切。但眼前的这个人,也正是他。“现在,你必须明白,黑魔王的力量不容小觑。”
她不知道双手是何时在床单上捏成拳头。“我明白的是他需要被摧毁。”
“那你根本就没明白。单单是打败黑魔王还远远不够。”
她拨开他的手,将绷带边按在自己身上。“那么,你要我跪着拜托你帮我吗?为了继续我们的战争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莉莉的双腿摆动着滑下床,她不顾身体的抗议站起身,一阵钝痛再次侵入体内。她的喉头在滚动,当领悟到贝拉特里克斯的那句话时,痛苦和愤怒就像胆汁一样涌上心头。“你要我求你吗?”
“你从来不了解权力的本质。权力斗争中没有赢家。总会有某一派相信你是窃权者或是错误,对于魔法来说是祸害。”
“你不可能相信这些。”
“我相信什么不重要。他们相信就够了。”
她鄙视这种逃避,鄙视自己因为他的治疗和他的存在而感到安慰,鄙视这座房子的这个房间。“那么,你相信什么呢?”
他似乎已经是在勉强控制着怒气。“你过于铤而走险了。”
“所以你就愿意让我这样和你一起老去?永远无法离开这所房子,永远只能在众人面前伺候你?作为一个奴隶死去?这不能算是活着。”
“你想说活着是吗?”他裸露的牙齿离她近在咫尺。“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应该跪下来感谢我让你活着。”
现在她在叫喊了,而他也是。“从你引到我家门前的死亡中活下来?”
“是你的反抗引到你家门前的死亡!”
“我不会向这一切妥协的。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这就是我的反抗。”她在颤抖,她的声音也在颤抖,在变成轻声却尖刻的低语时,在她触及所能找到的最残忍的武器时。“你可能有大房子,有泥巴种宠物,有那个会听你意见的暴君,但我了解你,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只是一个害怕的小男孩,看了某些书然后磨掉话语中的棱刺去迎合同伴,而你还在继续如此。我可能只是一个你偷来的女人,但至少我不是懦夫。”
他身后桌上的空药瓶爆裂了——先是一个,接着是其余的,然后还有水杯,一阵碎片落地的哗啦作响。随后房门在他背后猛然摔上,她能听到插销闩合的声音,她知道他很可能施展了某些最难通过的结界,这些对莉莉来说没什么。这些与她在床沿重重坐下毫无关系,也不是她将头埋在掌心的原因,如果她哭泣,那也不是愤怒或沮丧的眼泪,也不是对西弗勒斯最陈旧背叛的崭新认知。一定只是劫后余下的痛苦,仅此而已。
Love is a Knife 爱即利刃
“你的处境相当危险,”雷古勒斯说。
“这可真是天大的变化了!”小天狼星嘲讽道。
“比之前危险多了,”他的弟弟厉声说。
莉莉轻轻揉着胯部正在愈合的伤口。愈合处已经到了发痒的阶段,为了不让新生的皮rou破裂,她怎样小心抓挠都不行——她甚至不能穿裤子,目前还没穿,但只套着衬裙和睡袍会更容易抓破伤口。当她就这样出现在桌边时,恰好看见雷古勒斯虚弱无力的模样,但这无关紧要。她尽量集中注意,不过西弗勒斯已经对整个事件作出了足够接近事实的描述,莉莉不觉得有必要纠正什么。
当然了,他没有提到那场争吵。他们从前也一直争吵。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质就是如此。但这一次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