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今天回来的时间比以往早很多,夏深不是很想进门,停在门口走廊考虑要不要去图书馆。
门内的嬉笑吵闹声传出。
曹文光!你没疯吧?张天翼咋咋呼呼地喊。
冯栋梁:哟,看不出来,你还会3d建模呢!这美人谁啊?
这是阎王,要人命的。张天翼语气恐怖地吓他。
曹文光悠悠道:别吵。
冯栋梁:他咋了?
张天翼:发春,看上一渣女海王
咦~阿光还好这口?
张天翼冷呵一声:胸没这么大,我就不明白她有啥好的,我最烦的就是这种又傲又野的大小姐,恨不得别人跪着伺候,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肤浅,火机声咔哒一响,曹文光压着嗓子,就是要她傲,要她狂,你想想,这样的天之骄女最后搞到手,压在身下Cao的她只会哭着求饶
夏深像被踩中了什么敏感的神经,眼含凶光,踢开门闯进去,揪住曹文光发了疯一样狠狠抡着拳头,曹文光只愣了一秒扑过去,捏着带火光的烟头杵在夏深脸上,迅速回击。
张天翼僵住片刻,骂了一句Cao你妈也帮曹文光动上了手。
冯栋梁都傻了,同窗两年,任宿舍班里的人怎么挖苦嘲讽欺负夏深,他都没有回过一句嘴,任劳任怨当着他生平史上见过最柔软温和的出气筒受气包,他一直以为,这个人是没有脾气的。
年轻,热血,力量,当这些元素碰撞到一起,水花翻涌为啸,星火匍匐成灾,规整的大学宿舍转瞬成了整栋楼集体围观的废墟战场。
最后,四个人全部被叫去了院办公室。
三人异口同声的指认,相邻宿舍兄弟情深的证词,班委们一致的恶劣评价,紧接着就是雪花般的处分和通告单,通通朝夏深砸来。
他竟也不觉得意外。
从小到大,遇到的一切恶意,他笑还是他哭,求饶还是忍受,结果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就这样吧。
他一脸战损笑着从办公楼走出,站在门口本想等他出来笑话一顿或是奚落一番的他的好室友,见他这个状态,都犹豫了。
他们都还记得,宿舍里那个几乎拳拳奔着杀人去的夏深,像被野兽和恶鬼附体,听不见人声,看不见校警,也感受不到疼痛。
夏深偏头看过去,鹿眼儿映着街灯和鼻尖的红,里面闪着冰冷、嗜血、毁灭的光,声音很轻:还打吗?
张天翼性格冲动,以为他挑衅,扭肩上前立刻被后面两人拉走了。
冯栋梁心存后怕:你看他那是什么眼神,兔子急了咬死人!
曹文光不说话,他最清楚窒息的那刻,夏深伏在他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一起死时是什么感受,他的腿现在都在抖。
三人离开。
夏深抬手胡乱摸了一把发痒的左侧耳垂下方,指尖血迹里粘着烟灰,他转进卫生间,看见那里是被烟头烫了一个血口,伤太多了,他都没有觉得痛。
清理掉顺便洗净脸上的血,他好想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的T恤也扔掉,可他不能,扔了就没有衣服穿,他一点都不想回宿舍。
出了东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夜生活刚开始,nai茶店欢乐的音乐响了整个夏天,行人脸上带着洋溢的笑,他们的世界为什么那么开心?
连路边的野猫野狗都有目的地,草丛花坛总有女学生端着猫粮罐头在等它们。
只有他,从记事起至今,一直只有他自己,除了国家怜悯给他的砖瓦,别无选择,无处可去。
他害怕。
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丽水湾,他趁着保安和物业换班,走进楼梯间,不急不忙,一步步走上十二楼,也不出去,就坐在那个漆黑封闭的空间里。
真好,夏深想。
还有这里,离她那么近又不会打扰,谁都不会发现。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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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隔间的玻璃让夏深擦得恍如无物,欧阳转身没注意撞在了上面。
家里没有冰块,阮蔚然将听装可乐裹上一层薄餐巾敷在他额头处,欧阳要伸手自己拿着,阮蔚然正在低头选医药外卖,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抬头。
要举一会呢,累。
欧阳被她最后那个理所当然的笑苏到,脸簌得红了。
阮蔚然见到,低头看手机打趣:刚才不还很酷吗?这就害羞了?
刚才我有不礼貌的地方吗?
阮蔚然皱眉笑:我说的是酷,哪有不礼貌?
欧阳挠了挠头:很多人说,我没有礼貌。
她低头,拂开他的刘海看淤青程度好给他选药:那很多人,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欧阳笑,双眼弯成两个月牙:你才酷。
嗯,我知道啊。
他低头笑到停不下来。
啧,别动!
我可以,给你画幅画吗?
可乐不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