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时节总是多雨,明明刚才还是一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现下不知从哪里吹了一阵热鼓鼓的风,那瓦蓝的天顿时被所乌云笼罩。
一时间狂风大作,道路两边被烈日晒的蔫儿吧唧的灌木绿植被吹的晃来晃去,都仰着脖子等着这场甘霖降下来。
而坐在车里的夏暮小脑袋一动不动的盯着车窗外面的天看,此时的外面乌云上涌,翻滚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像泼洒的墨汁,不知何时就会降下一场倾盆大雨。
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他的妈妈就是在这样的天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再也没能睁开。
夏纯良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些闷闷不乐的儿子,心头有些愧疚:小暮,别担心,你杨阿姨最好相与了,你到家后嘴巴甜一点儿,你最懂事了,肯定都会喜欢你的。
夏纯良这话说的有些心虚,为了能把夏暮接回家,他软磨硬泡好几天,好话说了一箩筐,每日每夜的伺候杨妙繁,足足吃了一盒伟哥才换来杨妙繁的松口。
当然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给儿子听的。
车后座上,坐的异常板正的夏暮听到父亲的话,转过头,从后视镜里看着父亲的眼睛,视线又转到后视镜上面挂着的一家三口的照片上。
嗯,有些刺眼。
他收回目光嘴角轻轻上扬勾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爸爸,我知道的。
看着儿子如此的乖巧懂事,夏纯良心中那点父爱被无限放大,说到底还是他造下的孽,身为有妇之夫,却和老板千金搞到了一起。
她贪图他的美色,他贪图她的钱财,两人一拍即合的苟合到一起。
偷情的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怀胎辛苦的妻子。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那么聪明的白禾很快就识破了他那虚伪又拙劣的演技。
而杨妙繁,天之骄女,含着金汤匙出生,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千金大小姐哪里肯屈居于第三者的位置。她大方的给了夏纯良一笔钱让他去打发白禾。
谁知道前妻是个倔脾气,独自带着刚满一周的儿子,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在饭店后厨刷盘子,宁愿干着最苦最 累的活也不要他给的钱,他永远忘不了白禾仰着白皙的脖颈,眼圈通红的把钱撒在他脸上。
她的神色孤傲又决绝。
他记得当时她是这么说的:滚,拿着你的脏钱有远滚多远,别再踏进我家一步,脏死了。
再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白禾,白禾带着刚满一周的夏暮搬家了,至于搬去哪里谁也不知道。
直到半年前,夏纯良接到一通医院打来的电话,就是这么荒唐,白禾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肺癌晚期。
她无父无母,只剩下一个八岁的儿子,不忍心小小的孩子被送去孤儿院,她想起了那个夏暮生物学上的父亲。
就这样,时至七年之久的夏纯良再一次见到了前妻和儿子,当他开名贵的汽车来到脏乱差的棚户区时,他眉头不由的一皱,他想过这些年白禾独自带着孩子会过的辛苦,但万万没想到她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这棚户区凌乱不齐,到处都是斜路、死路、圆弧路车子根本没办法开进去,所以穿着一身价格不菲西装的夏纯良只能弃车徒步,他脚上那双纯手工的皮鞋踩在污水横流的小道上时,显得多么的格格不入。
有不少在家门口或是做饭或是洗衣的妇女,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降临这破败不堪的棚户区,都好奇的打量着。
这处的建筑实在是错综复杂,根本毫无头绪,他只像门口的妇人问路,问完后,左拐右拐走到尽头才看到白禾的住处。
是一扇掉了不少油漆的墨绿色木门,门上的玻璃后面还挂着绿底黄色碎花布。
他站在门前,心中害怕又愧疚,敲门的手就那么举着,迟迟没有落下。
他难道不爱白禾吗?怎会不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所有的年少悸动都是她,只是他到底是自私的人,比起白禾,他更爱自己。
夏纯良就这么站在门口,脑海里闪现出许多他和白禾在一起的点点时光,直到门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把他拉回现实,到底他还是敲响了这扇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不是白禾。竟然是一个长的与他小时候七八分相像的小男孩,夏纯良愣在哪里,呆呆看着这个七年未曾谋面的儿子,小男孩也好奇的打量着他。
他弯下腰,大手抚上夏暮的小脑袋,夏暮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是爸爸吗?略微稚嫩的声音开口问
是,是,小暮都长这么大了。夏纯良眼圈红红的,他没想到,那么骄傲的白禾会同儿子说起他,更没想到七年未见的儿子竟然能认他,他长臂一揽把夏暮抱到怀里。
他抬眼环视了整个狭小的屋子,只有一张单人沙发,一张小小的方桌,几个小板凳,还有一台大肚子的老式彩电,再没有别的家具了。
虽然很破很旧,但整个屋子收拾的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