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修三岁开蒙,四岁就能识千字,到了七岁,回京都念书时,四书五经都学了大半,同初学的赵云兮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宫里头,皇子皇女和伴读们念书的地方,叫琼华宫。琼华宫里,赵云兮辈分最高,却是最晚进学的,年纪最小的。
陈太傅教着《大学》,她才念《千字文》,陈太傅又被钦点了教她,桌案这头赵明修带着伴读们念《大学》,她就独自坐在另一头,拿着她母后亲手给她誊写的《千字文》字帖学写字。
写了半天的大字,全都是歪歪扭扭的。
七岁时的苏淮,是所有皇子伴读里面最老成稳重的那一位,很快就在所有孩子里面,成为了交际最广泛的那一位,无论大人小孩儿都喜欢他。
赵云兮头一日去琼华宫,陈太傅有事被圣祖帝宣去觐见,陈太傅便让苏淮教她写大字。
她初学写字,自是从简单的开始学。
苏淮对她极有耐心,每教一个字,就会同她解释是什么意思。
“父,便是爹爹的意思,母,便是娘亲的意思,姊,是姐姐的意思,兄,是哥哥的意思。”
赵云兮自认已经不是二三岁的小孩儿了,她当时就指着这四个字大声道:“我知道了,这是父皇,这是母后,这是皇兄的意思,对不对?”
她刚说出这几句话,便得宫人们的一致夸赞,“殿下果真聪慧机智。”
四岁的赵云兮自信满满,“父母是生养我的人,姊、兄是比我年长的人。”
七岁的苏淮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没错。”
四岁的赵云兮杏眼微怔,“可阿洵和你都比我大,我为什么不叫你们哥哥呢?”
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
七岁的苏淮想了想,开始耐心解释,“殿下的兄长,是太孙殿下的父亲太子殿下,太孙殿下便是殿下的侄子。”
“臣子的父亲,是殿下的表兄,臣子也是殿下的表侄。”
“按照辈分,臣子该称呼殿下一声表姨母。”
一个七岁大的娃娃,朝着四岁的三头身娃娃认真解释起辈分关系,还郑重其事的称呼着三头身娃娃为表姨母。
“可是你们还是都比我大呀?”赵云兮睁着一双大眼迷茫着。
赵云兮被这一大堆绕来绕去的辈分关系给直接绕糊涂了去。
苏淮便一直耐心给她变着法讲。
苏淮是真有耐心,可她却愣是没听明白,讲到了下学,她都没想明白。
伴读们自是归家去,宫里头拢共就住了两个小孩,她就去问赵明修。
七岁的赵明修,板着一张小脸,理也不理她大步往东宫去……
她这人年幼时,是个磨人Jing一般的性子。
赵明修不理她,她完全视而不见,继续问。
赵明修被她缠的极为不耐烦,拿了他练武用的小剑,在地上划了三条笔直笔直的直线,惊得赵云兮哇哇叫。
又在每条直线上刻了几个小人。
赵明修倨傲的看着她,“看清楚,我就讲一次。”
“这条线上是皇祖父和皇祖母,这条线是我父王母妃。”两个代表大人的小人旁边,赵明修又画了两个叠在一起的两个小圈, “这个就是你。”
赵云兮皱了皱鼻子,“你画的好丑,我才不是长这个样子!”
赵明修便用小剑又在小圈上加了一朵小花。
最下头的一条线,上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小人,位置刚好在代表赵云兮的两个小圈下头,赵明修拿着小剑指着小人,“看清楚了,这个是我。”
“三条线就代表祖、父、孙三代的辈分,只有在一条线上的人,才以年纪分大小,不同线上的人就根据辈分来分。”
赵云兮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阿洵你好聪明!”
七岁的赵明修,还不会控制神色,听见她如此夸赞,漂亮的一长小脸也不板着了,满是得意。
只是下一刻,赵云兮又疑惑,“你怎么不把阿淮画上去呢?”
她有样学样,蹲在地上用软乎的手指在第三条线上的小人旁,费劲儿的画着另一个小人,“阿淮应该和你在一条线上,我说的对不对!”
小娃娃的手骨软,画出来的圆圈一点儿都不圆不说,还弄得满手都是泥。
赵明修小脸又板正了回去,将她拉了起来,他性子爱洁。一边嫌弃的看着她手上的泥土,一边掏出了洁白的手绢娴熟的给她擦手,“脏死了!”
年幼时的记忆一幕幕重现,不免让人生出了些怀念。
少时的玩伴们,长大后都奔赴自己的前程去了。
就只剩下她一个。
入园处传来一阵喧哗声,是苏家的大管事正领着一队手中托有寿礼的宫人前来,打头的太监是王福的徒弟王成。
原是赵明修赐下的寿礼刚好送来。
赵云兮的思绪被打断,目光不经意一瞥,瞥见苏淮也正看着她,猝不及防的目光相接,苏淮也愣了神,而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