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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让姑姑嫁给旁人。”
这话说的太过随意寻常,就像往日里二人闲话那般。
只因是在她耳边说起,带着热气拂过她的耳畔, 让她的耳朵都忍不住一颤,心里头都泛起了无法抑制的涟漪。
什么叫不让她嫁给旁人?
赵云兮一时变得迷迷糊糊。
以至于她都忘记了挣脱赵明修的怀抱。
是要她一辈子都不能嫁人?阿洵怎么可以这般霸道!
还是苏淮就是那个旁人?
……
她秀气如柳的眉拧在了一处,犹如她当下的复杂心情。
半晌之后,她才仰头,一眼就望到了赵明修的双眼正专注的看着她,漆黑如幕的双眼中装满了她,再无其它。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的眼神不自觉的开始回避,转而却又疑惑她干嘛要回避。她现在要好好同赵阿洵讲道理,于是她又理直气壮道:“我懂了,你无非就是觉得他与你同辈,我若真嫁给了他,你从此见他就需要唤一声小姑父。”
“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当然不喜欢如此。”
“我说的对不对?”
“我生的比你晚,这是上苍注定的事情。”
“难不成你要我找一个三十出头的驸马?”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今年可才十七岁。
赵明修静静地听她说完话,薄唇轻启,“姑姑只说对了一句,朕就是不想叫旁人小姑父。”
他加重了一分力度,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二人距离不过呼吸之间。
赵云兮听见了两道心跳声,一道平稳,另一道却开始杂乱无章的乱蹦着。
她突然反应过来,此刻他们二人离得太近。
太过亲密了些。
二人不是没有这么亲密的时刻。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
她父皇去世,母后病重那一年,她在她嫂嫂宫中住过一年。
那时她年纪尚小,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寝殿根本就睡不着。一晚上能往外跑四五次,想要去找她母后。
回回都被拦下,然后便是整个宫殿里的人都因她而不得安宁。
可她总是不放弃,锲而不舍的大半夜往外跑。
有一晚,她刚趁着宫人不注意,偷跑出了寝殿,沿着墙角朝无人之处跑。她人小天又黑,宫人一时都没发现她在哪儿,连她摔倒在地,也无人察觉。
她哭了好久,才有人找到她的踪迹前来。
是只比她高一个头的赵明修,提着一盏小灯笼,满是不耐的伸手将她拉起来,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哭什么哭,我带你去见皇祖母。”
说着便将她背在了背上,背着她前往她母后宫中。
她便趴在赵明修并不算宽厚的背上,手里提着宫里,照亮着眼前的路。
从永乐宫到寿康宫的甬道好长好长,长到她总以为走不完。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母后,隔不了几步路她就会问,“阿洵,还有多久。”
“很快。”
她不歇气的问,赵明修就不歇气的回答。
一直到她睡眼朦胧,还未走到寿康宫前。
“阿洵,很快是多久?”
“你闭上眼睛,数到一百再睁开,我们就到了。”
她听话的闭上眼睛,就安心的窝在赵明修背上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是天亮,她果真在她母后身旁。
赵明修牵着她、背着她、给她擦手诸如此类的亲密接触,年幼时不知发生了多少次。
她早就习惯了这份亲密,一直到如今,她也是想来长明宫就来……
可是现在,赵明修近在咫尺,早就是成年人的身姿。
赵云兮心里头一回清晰地认识到他们如今大了,就算是姑侄,血脉至亲,也不应该这般亲密才对。
男女有别,他们之间应该要保持距离。
房门轻响,“陛下,左相求见。”
王福在外头战战兢兢的通传。
赵云兮如梦初醒般,她镇定了心神,声音放大,“你放开我,我才不用你扶着。我都多大了,能自己站稳。就算站不稳摔了,我也能自己爬起来。”赵云兮努力的将人推开,朝后退了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她自以为凶狠的看着赵明修,“不要以为你刚刚接住了我,我就会原谅你私藏我的信。”两年都不让她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她岂是这么好打发的?
只是她自以为的威胁落在旁人眼中,半点儿都没有用。赵明修轻瞥她红的都快要滴出血的耳垂,心情愉悦了两分。
他勾了勾嘴角,便见眼前人眼中慌乱一闪而过,而后朝他大喊了一句,“我现在还很生气!”说完这句话,眼前人不再看他,转身就推门离开。
屋外传来王福渐行渐远的声音,“殿下,奴才送您。”
宫人悄声入斋中收拾,倒下的椅子被重